“你找死？”贾铭两眼一眯，一字一顿地喝道，“不是你一句‘往日蒙昧’就能抹去所有铸就的大错！不要以为为了族人生死而站出就可以自居英雄！”
“你杀过的人，终究无法复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种事我从不认可！”
他每说一句，手上的力道便加大一分，龙城戟上的薄冰也随之崩碎一块。
吼！
蓝恶魔似乎还是更习惯于用咆哮与武力来说话，双臂肌肉相继鼓起，显得极有层次感与力量感，竟然短时间内对抗贾铭的力量不落下风。
“没用，没用！”贾铭暴喝一声，龙城戟上力道再增，虽然蓝恶魔抵死不肯松手，寒气源源不断地涌出为他分担压力，但戟身仍然坚定不移地前进着，眼看距离身体不过五厘米左右，他的额头冷汗涔涔。
又过了片刻，蓝恶魔终于不敌贾铭怪物般不停增长的力道，龙城戟如脱缰野马一样冲向前。
嗤！
龙城戟成功刺入蓝恶魔坚韧的皮肤，随后果断扎了个大窟窿出来，鲜血往往刚要流出就被寒气冻结，因此他生机虽绝，但失血并不严重。
噗！
他忍不住吐了口血，双眸暗淡到没有一丝光泽。
这家伙死定了。
作出如上判断的贾铭毫不犹豫地收回长戟，转身袭杀尚幸存的其他小恶魔。
不过短短十来秒的时间，山谷中的小恶魔为之一空。
“终于清静了。”贾铭缓步走向祭坛，“彦，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当然。”彦从祭坛的背后钻了出来，指着坛侧的花纹，“这些东西应该类似于石洞壁画之类。只要破译了它，想必就能知道这祭坛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有办法破译吗？”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这都不是问题。”彦得意地仰脸，言语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贾铭不自然地咧了咧嘴，道：“可是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说。”彦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一副“这都不是事儿”的样子。
“那就是……”贾铭无语地抬头看着祭坛上尚未散去的虚影，“我们为什么不试着直接问问他呢？”
“呃……”彦脸上的表情一僵，咬牙道：“你给我出去！”
“别介，您继续您继续……我不多嘴了。”贾铭呵呵一笑，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则左右摆了摆，示意彦继续解读坛侧的花纹。
彦满脑门儿的黑线，有心想要继续研究下去，展示一下自身卓越的才能与知识体系，但抬头瞟了一眼那道虚影……她心里不由一塞，当即放弃了这愚蠢的想法，恼道：“你问他吧，我听着就好了！”
见彦被他惹得发火了，贾铭不由干咳了两声，飞到虚影的正前方，道：“那什么，朋友，走个程序呗，主动交代一下自己的来历吧？”
然而，那道意念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生出半点异常波动。
贾铭尴尬地挠了挠头，底下有一道带着寒意的冷笑声传来，听上去颇为悦耳，但这让他更加局促。
他琢磨了下。
恶魔是个好东西吗？显然不是，至少站在他的立场上，绝对不是！
那和恶魔勾搭在一起并且赐予他们更强大力量的玩意儿再并且鼓励攻击自己的是个好东西吗？答案很确定，当然也不是。
他放下心来，既然这道虚影不是个好东西，那么……做出些常规外的举动应该OK的吧？
“前辈，现身一叙，如何？”贾铭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一阵寒风吹过，连只鸟都没有。
虚影显然是准备“非暴力，不合作”地抗争到底。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吧，您逼我的。”贾铭闭上眼，神识铺天盖地地涌出，将这座不大的山谷团团围住。
同时，眼皮下，慧眼登时开启。
由慧眼和神识双重能力捕捉到的画面组合起来，一时间，贾铭就像是这座山谷的创造者一般，这里的小到一尘一土，大到整体布局，统统都在其掌握之中。
“找到你了，前辈。”贾铭轻笑一声，爆步瞬步叠加使用，仿佛身后有个强力推进器一般，他几乎是瞬移到了祭坛上的西北角落，蓄势已久的龙城戟借由前冲之势猛然刺出，直捣黄龙！
彦惊讶地轻呼出声，那一刹那，贾铭的身体在她眼里已模糊到呈带状的姿态，她不敢保证自己面对贾铭这一招时，能够做到有效反击。
当然，她也有信心不会轻易输掉，不能看清从来都不代表不能挡住或者……以伤换伤。
轰！
真气烟花一般爆开，祭坛陡然亮起一片符文，化作护罩笼住自身。但即便如此，它依然发病似的颤个不停，足见贾铭这一击的凶猛。
“年轻人，住手！”那道意念终于有了反应，剧烈地波动着，“我不想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鱼死不死我不知道，但网肯定不会破。”贾铭耸了耸肩，大拇指在鼻间一划，“不过是一道残魂而已，安敢放肆？”
确实，这道虚影在玄幻侧被称之为“残魂”，至于科学侧的称呼，“脑电波”啊什么的都可以嘛，反正他又不混科学侧。
彦亦跳上祭坛，在贾铭前方两三步处的地方，一道缩小版祭坛虚影正缩成一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此，那道意念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告诉你们想必也不会怎样。”
贾铭和彦相视一笑，这老家伙到底还是松口了，不枉他们一番折腾。
“我是这颗星球最古老的生命，也是这片大地的守护者。别问我为何如此自恋，我至少挽救了这颗星球三次以上，而且自我出生之日起，我脑子就一直有这么个念头，我特么也很绝望啊！”
“就这么点儿大的星球，几十万年前我就待腻了好么？但该死的，老子离不开啊！”
那道意念咆哮着骂娘，其中的酸苦真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虽然旁边的两位听众其实面色毫无波动。
贾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他怎么觉得……这情况不是他第一次遇见呢？
可仔细想想，他前十几年简直活得不要太正常，又能从哪里得知这些东西？至于最近……打仗呢，兄弟，真没那么多时间拿来闲得蛋疼。
“这不可能！”彦断然喝道，“不然的话，费雷泽怎么会还处于原始时期？”
那道意念呵呵地奸笑道：“我只负责保证这颗星球不被玩坏，至于大地上建立起的文明？那是什么东西？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过……原始文明？这么说来，上一个文明又被灭啦？真惨。”冰晶凤凰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对了，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冰晶凤凰，最初那群把我当神膜拜的人是这么说的。”
“你好歹长点心，就你这样的，也能被人膜拜？”贾铭白眼狂翻。
“被人膜拜的唯一要求，只是力量，足够强大的力量！”冰晶凤凰冷笑两声，意念中暴戾之气涌出，“我庇佑了这颗星球这么多年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因为被那些自诩星球之主的家伙抓住机会封在此地？”
“人呐，弱小时面对超自然力量就是膜拜，但凡稍强一些的话，都是想着如何抹杀，真是一群卑劣的生物！”
贾铭张了张嘴，冰晶凤凰似乎有过被迫害的往事啊？不过这样说来，费雷泽岂不是有一段极尽辉煌到可以困住神的文明？那它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贾铭突然开口：“虚空恐惧？又或者说是……终极恐惧？”
闻言，彦眯了眯眼，没有作声。在天使的字典里，没有所谓的“终极恐惧”——这是邪说。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冰晶凤凰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吗？”贾铭惊愕地抬起头，老实说，他只是根据原著剧情随口一说而已。
“不，不存在的。”彦迈步上前，神情有些激动，“凯莎女王是宇宙中最有智慧的存在，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凯莎女王？”冰晶凤凰哂笑一声，“听都没听过的角色，一个晚辈而已，对这片宇宙又能知道些什么？”
“放肆！”彦竖剑胸前，赤金色的能量缭绕在剑上，“你竟敢侮辱凯莎女王？”
“诶诶？别呀，给我个面子，放他一马。”贾铭连忙拦下作势要砍冰晶凤凰的彦，又出言岔开话题。
“对了，你前段时间见过一只恶魔吗？跟之前被我砍死的差不多，但是要强得多。”
“要强得多的恶魔？emmmm……”冰晶凤凰沉吟半晌，“你是说长得挺高翅膀挺丑挺破烂的那只？”
贾铭呵呵笑道：“可能，可能是吧。”心想，要是被阿托知道了这个描述，他肯定要打死你。
提到凯莎女王交代下来的正事，彦也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怒气，仔细听着。
“他来这儿把我从冰层下挖出来后就留下了那群恶魔，之后好像就直接飞走了……现在想想，唤醒我的办法或许就是他留下来的。”冰晶凤凰努力回忆阿托的信息，“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照你们所说，连什么‘最高智慧’的凯莎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莫甘娜？”彦微微皱眉，随后摇头否定，“她被凯莎女王追杀得那么狼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就算知道，她又怎么可能有胆分兵？”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是……”
“死神卡尔！”
彦的眸子冷得骇人，笑了两声：“很好，卡尔的手已经长得足以伸到天使文明治下了？真是好得很啊！”
贾铭缩了缩头，这种状态的彦看上去还真是凶残无比呐！
也就是卡尔不在场，否则的话，彦说不定已经杀了过去。
“死神卡尔？不认识，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啊。”冰晶凤凰叹了口气，如今这个时代似乎变化很大啊，可惜，有着先天桎梏的他很难摆脱费雷泽。
“你当然不认识，被封死在这里的老妖怪！”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刚刚侮辱凯莎女王的旧账还没跟你算清，你就又来刷存在感了？真当我不敢砍你？
“你！”冰晶凤凰怒不可遏，贾铭只好上前安抚，做个和事佬：“冷静，冷静！你现在还嘴硬个啥？也不怕她真的一剑劈了你……”
“哼，你们等老夫出来的！”冰晶凤凰犹自不肯住嘴，嘟囔了两句。
贾铭满头黑线，你丫就一阶下之囚还敢这么跳？迟早要被彦当场打死。
彦面色难看地挥了挥烈焰之剑，冰原登时被她斩出一条足有半人宽的裂缝，边缘还带着熔浆般的流质。
这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贾铭脸庞抽搐了两下，和稀泥地道：“走吧，我想我大概已经知道了那只恶魔的目的。接下来，只要去另一个地方验证一下想法就OK了。”说着，他转过头，又道：“冰晶凤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力量应该是冰属性的吧？”
冰属性，水属性的变种之一，寒冷是它的代表特性之一。
“当然，冰属性可是我的本命！”冰晶凤凰骄傲地哼了两声，“想当年，我只需一个动念，方圆万里便都是如这里一般的冰原！”
“可是我记得这里流传的传说中，居住在冰原中的神还具有雷霆的力量。”贾铭脸上露出一个值得玩味的笑容，说到“雷霆”二字时，这种意味尤为明显，“所以……能告诉我另一位执掌雷霆的神明在哪里吗？”
冰晶凤凰的意识波动瞬间剧烈了起来，像是沸腾了的开水一般：“你们找那个魂淡作甚？”
“不是说了吗？有一些事，我想要验证一番。”贾铭如沐春风地笑着，亲和力直接爆表。
“冰原西北区域的一座冰山上，你们去那里找他吧。”沉默了半晌，冰晶凤凰终于开口了。
“多谢。”贾铭点了点头，拉着彦往西北区域走去。
“喂，他可没告诉我们那座山的特点，难道你要一座座爬上去试探？”彦被他拉着手，倒也不好再为难冰晶凤凰，出了山谷后低声道。
“山人自有妙计。”贾铭老神在在地晃了晃脑袋，怡然自得地道，“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座冰山应该和普通的冰山相去甚远，甚至……布满雷霆！”
“而且，那只老凤凰这笔生意可不亏，实际上，他赚翻了。”
……
“终于走了吗？”等到感知范围内已经没有了贾铭和彦的气机后，冰晶凤凰的意念再度波动起来。地面上，蓝恶魔的尸体上一道寒气蹿出，化作另一只缩小版的冰晶凤凰，“真以为我那么好心帮你进化？只不过是借你之身重活一世而已，不过那小家伙应该是看出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吧？”
“凯莎？卡尔？真是一个有趣的世界啊。”蓝恶魔的尸体诡异地站起，遥望向头顶的苍穹，“不知这副来自其他文明的身躯能不能助我脱离这该死的星球！”
“艾维？我以后的名称就叫做艾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全面取得这具身体的操作权，至于那只图谋不轨的恶魔……且先交给他们俩吧。”艾维摇摇晃晃地走向远处，胸口的大洞甚是骇人，同时，祭坛上的冰晶凤凰虚影笑了笑，重又沉寂了下来。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