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淡淡的失落,皱起眉头看他,他却已经转开头去,不再理睬我。
老实说,我心里觉得非常不舒服,而且本能地想逃开,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遇上非常不愉快的事,你一能地就想选择遗忘。
第二天清早起来,我梳洗过后,将锦儿叫到自己跟前:“你弟弟,找回来了吗?”
“没有。”锦儿双眼红通通地。
“没有关系。”我轻声安慰她:“总是能够找到的。”
“嗯。”锦儿点头:“多谢夫人记挂,我想弟弟他一定会没事的。”
“这就对了。”我点点头:“就是要有这样的心态。”
“是,夫人。”
锦儿答应一声正要出去,我将她叫住:“今天外面的天气怎样?”
“很好,阳光灿烂。”
“那,你扶我出去散散心吧。”
我站起身来,扶着她的胳膊走过去,果然见院子里的金葵开得异常灿烂。
独自一人在桌边坐下,我看着桌面,有些闷闷不乐,锦儿垂手立在我身后。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是。”
锦儿退开,我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原地。
“怎么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为什么呆呆坐在这里,一言不发?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一咯噔,然后抬起头来。
“骜奔?”我不由轻唤一声。
“你——”骜奔看着我,若有所思:“好像是谁惹到你了?”
“不是。”我赶紧摇头:“只是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而已。”
“是吗?”骜奔在我对面坐下:“一个人心里不痛快,总是有缘故的,你为什么不说呢?”
“没有。”我冷冷地道。
他狐疑地看着我:“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好吧。”骜奔站起身来:“看起来,我在这儿很不受欢迎,既然是这样,那我先走一步,省得你看我不痛快。”
“好啊。”我无动于衷——其实这个时候,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谁都不理会。
骜奔走了,可是只到门口,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我。
后来我常常回想起那个片段,懂得那一刻他心中的牵绊与不舍,但我却没有挽留,有些事情,不是两个人在一起,便可以解决。
“夫人。”不知道过了多久,锦儿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道:“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锦儿去替您叫大夫。”
“不要。”我摆摆手,脸色苍白:“或许我只是矫情而已,等过段时间便好。”
眼瞅着快到午时,我站起身来,扶着锦儿慢慢地回到卧室,见阿辰已经站在那里。
我看他一眼,并不言语。
“还在生我的气?”他嗓音低沉。
“我哪敢。”我将头转向一旁。
“好了。”他走过来,把我拥进怀里:“不让你知道太多的事,也为了你好,我是怕将来,你遇到什么危险,而那时我不在你身边……”
“我累了。”我淡淡回了一句,迈步朝屋子里走去。
“站住!”阿辰忽然一声断喝。
我收住脚步,定定地站在那里。
“白婉琼,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所以愈发地不将我放在眼里,这次要不是你被人家拿住,我也不会,被他们所胁迫。”
我一怔,很多话从肚子里直涌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是啊,他有理由,他有一千个理由,觉得我很笨,很蠢,连累了他。
而我确实很笨,很蠢——如果不是我觉得屋子里闷,就不会夜里走出屋子,结果被白衣人掳去。
“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死活。”我淡然道:“反正,你位高权重,以后愿意跟着你的女人,会很多很多,不必单单地拴在我一个人身上。”
“白婉琼!”阿辰一张脸涨得血红:“说话要凭良心!我是怎么待你的?从大德到东元,从东元到黑夷,再从黑夷到东元,我救了你多少次?”
“我……”我忽然间无言以对,是的,他对我的感情,毋庸置疑,而我却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反驳。
“我很笨。”坐在凳上,我忍不住开始抱怨自己:“我确实很笨,难以形容地笨,你明明都已经告诉我了嘛,说外面很危险,可我还是忍不住……”
“好了。”阿辰走过来,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事情既然已经都发生了,我们必须得去正确地面对这件事——玉清露暂时控制住你身上的烈鳞之毒,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离开玉清露,你便会犹如万箭穿心。”
“我。”我抿抿唇:“应该能承受得住。”
“我不会看着那样的事发生。”阿辰语声沉凝:“所以过两天,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一个人?”我微微一愣:“什么人?”
“这是一个神秘的人,所有行程我都会安排好,这两天你千万不要到外面去,知道吗?”
“知道。”我点头。
“天色已晚,你好好歇息吧。”阿辰的脸色重新变得柔和,走到我身边,张开双臂将我拥住。
我也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深心深处的恐惧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恬静与安然。
在这乱世之中,能遇着这样一位男子,实在是我白婉琼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一定会好好地,全心全意地爱他。
接下来几天,我确实不怎么到外面走动,只呆在房间里,看书下棋,身边只有锦儿与我作伴。
第三天晚上,半夜时分,阿辰却把我叫了起来,让我穿上一身黑色的精短衣衫,带着我上了马,旋即奔出府外,疾速飞驰。
我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神秘的事,心中不免分外好奇,睁着一双眼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四个小时后,我们在一片辽阔的湖水边停了下来,抬头看去,只见一片雾气茫茫,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来。”阿辰领着我上了一艘小船,船上立着个头戴斗笠,黑巾蒙面的男子,待我们一站稳,便立即划着船朝前驶去。
约摸两盏茶功夫,船在湖中心停了下来。
阿辰转头看看我:“记住,呆会儿一定要握紧我的手,知道吗?”
“好。”我轻轻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感觉危险,却仍然跃跃欲试。
“闭上眼睛。”阿辰说了一句,忽然凑过来吻住我的唇,紧接着感觉我整个人飞了起来,又落入水中。
水流顿时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我非常无助,只得伸手紧紧地抓住阿辰的衣衫,跟着他往下坠。
忽然,水流骤然增强,我把持不住,几乎脱手,幸而阿辰双手紧紧地锁住我的腰,才没有让我掉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脚终于踩到实地。
“可以睁眼了。”阿辰的声音十分柔和。
我睁开眼,却发现四周只剩下我们两人,而前方,赫然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禁倒吸了口寒气。
阿辰握住我的手,柔声安慰:“不用害怕,这只是岩石而已。”
“岩石?”我的眼里仍然充满了好奇:“天底下有这样奇怪的岩石?”
“你所没有见过的奇迹,还多得很,不过现在没有功夫想这些,先治好你身上的毒要紧。”
阿辰说完,迈步朝前走去,领着我进入龙口中。
但听得轰一声响,一重石门从上方落下来,将洞中一切封住。
我这才发现,原来里面竟然是一个宽阔的大门,正前方有一道石门,后面似乎是长长的甬道,旁边的石壁上嵌着一颗颗夜明珠,因此,纵然是地底,却亮如白昼。
沿着甬道一直往前走,可以看见墙上刻着很多奇怪的符号、图案,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株珊瑚。
“小心!”阿辰忽然叫了一声,我本想跳起来,却已然来不及,脚下一空,随即掉了下去,阿辰赶紧伸手将我拉住。
“告诉你要小心。”
我定定神,往下一看,发现下方竟然是湍急的水流。
“这是哪里?”我忍不住好奇地道:“似乎很神秘。”
“这是雷龙宫,与天霆宫互为敌对,是江湖上五大势力之一。”
“江湖?”我一脸迷惑:“你不是东元朝廷里的人吗?怎么还知道江湖上的事?”
“生在乱世,很多时候身不由己。”阿辰只是这样简单地解释道,便携着我继续朝前走。
“来者何人?”一道冷凝的声线忽然从洞中传出。
“在下韩景良,求见宫主。”
“所为何来?”
“天霆宫。”
话音一落,里面寂寂无声,前方却“光当当”一阵响,有些地板升了起来。
“跟我走。”阿辰拉着我的手,轻轻跃上那些石板,慢慢地朝前走。
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后,我们站在又一座大厅里,前方立着五尊铜象,分别是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勾陈。身后各立着一根柱子。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奇怪地看了阿辰一眼。
阿辰没有言语,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五根柱子,然后看向我:“把你的发簪给我。”
我依言点头,拔下发簪递给阿辰,阿辰拿着发簪,在手里掂了掂,手臂一扬,发簪急速朝前飞去,射进朱雀眼中,整个大厅随即旋转起来。
阿辰抢到我身边,紧紧地抱住我,两眼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忽然一跃而起,上方刚好有一块天花板弹开,阿辰带着我,如箭一般穿了过去。
等站稳身形,我才发现眼前是一个方正的房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阿辰再次扬声喊道:“在下韩景良,求见宫主!”
“宫主就在前面的房间里,你自己想办法过去吧。”
一个声音突如其来地传进耳中,却又转瞬消失。
“琼儿,你站在这里,千万别动。”阿辰叮嘱我一句,方才抬步朝前走去。
我站在原地,目光炯炯,但觉一颗心似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要蹦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