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看着横插在他和坟头之间的秦安彦,无奈的退后几步:“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秦安彦半分情面都不给他留,黑着脸道:“爹,她不愿意见到你,你还是走吧。”
况且,等了十几年,才等来他看一眼,这样......难道还要庆幸?!
眼光下移,秦安彦看到地上散落的青草,身子猛地一震,立刻就俯下身,眼中带着深沉的痛,颤抖着双手将地上的青草捡了起来:“这些......都是你做的?”
秦老爷子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做错了,但是看着秦安彦铁青的面色,他第一次没有拿出自己作为父亲的架子,点头:“嗯,我看她坟头上面有杂草,所以就扯了下来。”
他的一席话,引得秦安彦仰头大笑,笑声冷然:“爹,我每个月都会来看一次,你以为这些青草若是平平常常的杂草,我还会让它们呆在这上面?难不成我还幻想着爹你能够来打扫一下?”
听着秦安彦讽刺的话,秦老爷子只觉得心中一痛,自己和儿子之间,究竟何时已经产生了这么大的裂痕?
秦安彦没有理会他,而是跪下,将那些青草轻轻地捧起,放好在坟头边上:“娘亲,您放心,青草明年还会长出来的,而幸福.......也会回来的。”
秦老爷子听着秦安彦的话,灰白的眸子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是无法掩埋的痛苦,他朝着外面疯狂地跑去,没有理会秦安彦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只是跑着,跑着......
当他骑着马纵横在大草原的时候,脑中猛的闪过一道尊贵孤傲的身影,她曾经说过,最喜欢的就是青草,因为青草是永不磨灭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他展露出了笑容,回家的时候,他带了一些青草栽在了花盆里面,习惯每天都看一看,身后,挺着大肚子的女子上前,看见了他在看到青草是眼中流露出的柔情和唇边的笑意,他不知道,那样的一副画面,永远的定格在了女子的心中。
从那以后,青草,也成为了她的最爱,因为,他从不对她绽放的笑容,却可以被幸福地青草看见。
临死的时候,她告诉自己的儿子,自己死了之后,坟头上面一定要有青草,因为,青草在,他的柔情就在,她的幸福就在,而这一点,她的儿子并不知道,但是却也每年都会给她整理好坟头上面的青草,看着它们蓊蓊郁郁的生长着,他就会想到自己的娘亲,此刻,也一定是幸福的吧。
所有的一些,秦老爷子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将自己的坟安排在秦家的偏院里面,因为......他从来都不曾来看过她,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对于那个女子来说,是全部,因为,他也不曾看见她死在他怀中时,眼角处的泪水。
秦老爷子惨白的脸上,有泪水纵横,一种撕裂心口的痛,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而他如今方才知道,自己曾经无视的,究竟是什么。
那一晚,秦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老爷喝醉了,他在房间里面不准任何人进去,里面传出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下人们听着,就像是一个男人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
那一晚,他们也记住了一个名字......墨锦......
墨锦,墨锦,秦老夫人听着他野兽一般的吼叫声,笑容惨淡,看,他终于还是叫出了你的名字,灵位之前,是她滴落的泪水。
“老爷怎么了?”洛兮听着那一声一声的叫吼,问道。
秦安彦低垂着眼帘,在抬起头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失去了的东西,就算是日后再后悔......碧落黄泉,也找不到了。”
洛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他眼底的悲伤却让她感到好心酸,她只记得,那一晚,秦安彦也是一夜没睡,肩膀上面传来的阵阵温热,她知道,那是秦安彦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