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洛兮虽然重心已经不再秦家的产业上面,可是,为了掩人耳目她还是不得不将那些浣衣坊继续运作下去,毕竟,在外人看来秦家那么一大家子,要是没有一点儿家业支持又如何维持下去?
今日洛兮约了一位外地的老板商谈事情,主要是涉及到秦家做出来的轻纱的买卖,听秦老爷子说这个商贩曾经和秦家合作过,不管是他的为人还是信用程度都比较可靠,所以洛兮当即就在那么多人里面敲定了他。
来到茶楼的时候那个人还没有来,洛兮便叫了一壶茶自己小酌着。
眼前兀的出现了一双缎底儿的官靴,洛兮抬头,裴卿衔就端着笑脸站在她面前。
洛兮立刻就拉下了脸,原本以为来的人就是那个老板,所以她脸上带着世故却又温和的笑意,如今见是裴卿衔,自然就没有必要了。
裴卿衔在她面前坐下,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如今你还真是大胆,竟然还敢到这座酒楼来,难道你坐在这里都不会觉得渗得慌?”
他说话的时候洛兮正喝着茶水,他刚一说完把头凑过来的时候,洛兮一口唾沫星子夹杂着茶水就给他喷了一脸。
裴卿衔脸上笑容僵住,半晌,才一把擦去脸上的水:“你干什么?!”
洛兮瘪瘪嘴,很自然而然:“没什么,只是被你这么一说原来没有什么的都变得渗得慌了,一惊吓的就把茶水给吐出来了,”罢了,洛兮诧异的看着裴卿衔,语气说不出倒是忽悠还是幸灾乐祸,“你以前不是挺灵敏的吗?怎么现在迟钝了?”
裴卿衔咬牙:“当初你就在这里一刀捅了酒楼老板你都不觉得渗得慌,哦,现在倒是害怕了?”
洛兮垂下眼帘,眸底闪过一丝黯淡,苦笑着看向裴卿衔:“不是害怕不害怕,而是心的问题。”
裴卿衔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脸上的怒气被冻结了。
洛兮指了指自己的心:“原来这里是死的,所以杀不杀人或者是杀多少人无所谓了,可是,现在它有了牵挂,你知不知道,在我杀的那些人里面,他们每个人死的时候都是在诅咒我的,我......”
裴卿衔难得正经:“这么就怕了?”
洛兮做思量状,半晌才回道:“或许是吧。”
一个人的时候,生与死,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却害怕了。
“去哪儿?”裴卿衔见她朝着外面走,问道。
洛兮指了指日头:“一个信守承诺的商人这么半天了还没有来,而来的人却是你,你以为今日或者从今往后他还会出现?”
裴卿衔被她一噎,说不出话来。
“我,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他低声叹息。
“我知道,”她颔首,“只是,你我却是天生的敌人。”
道不同,所要保护的人不同,所以,他们只能是敌人。
“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了。”
洛兮走到半路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他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苦笑。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或许,我们只能是你死我活的拼杀了。
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不知道是谁的话,窜入了他的脑海之中,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各为其主而已,可如今,值不值?他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
天际,滚滚乌云开始一点一点的蔓延,快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