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兮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的,可是,却还是咬牙,只是那不断晃动的身子却让秦安彦心中不是为何的总是牵挂着。
秦安彦放下手中的书,道:“不用研墨了。”
洛兮依言,不再研墨,却也是站在一旁守着,并未离开半分。
“你......生病了?”秦安彦低垂着头,若不是这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洛兮都不能确定这声音是秦安彦发出的。
“无事,只不过是小小的风寒罢了。”洛兮回答的中规中矩,只是,听在秦安彦的耳中却很刺耳。
以前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会挂着娇憨的笑容,就连眉角处也跟着亮了起来一般,可如今,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平静的语气,没有笑意,没有波澜,就像是在不带任何感情的念一句话。
秦安彦原本有些微怒,可是在触及到洛兮摇摇欲坠的身形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你,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一下?”
找大夫?!
洛兮不觉讽刺一笑,方才她养病的时候,又是谁派了丫鬟来传话,说是她只是秦家的一个下人罢了,就算是生了病,也要照顾主子,哪怕是病死了也是她活该!
可现在,那个曾经那样说话的人却又这样说,秦安彦,你的话到底是那一句才是对的?
“少爷,奴婢不过是一个下人,命贱,不会死的,就算是死了,也是奴婢活该。”洛兮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秦安彦的脸顿时就冷下了几分,倏地起身,怒目看向洛兮,他关心她,她就这样回答他?!
还摆脸色给他看?!
想到此秦安彦只觉得一股怒火冲到了自己的胸口,一些话也就猛的冒了出来:“哼,这么和主子说话,你这个奴婢倒也真是大胆!”
奴婢这两个字,第一次从秦安彦的口中吐露而出,洛兮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口,疼得要命。
脸色刷白,洛兮冷汗涔涔,却是转眸看了看秦安彦,冷笑在她的唇边泛起:“是,少爷的教训,奴婢知道了。”
她的这些话无疑是更加激怒了秦安彦的怒气,尤其是她唇角的冷笑,让他感到一阵不爽,心口窒息,却又不知是为何。
盯着洛兮强撑着的面容半晌,秦安彦冷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那就去外面跪着,跪倒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什么时候就起身。”
秦安彦知道,他不会真的要她跪的,他要的,只是她的低头而已,他知道,她以前跪了那么多次,膝盖早就已经落下了病根儿,只要一跪就会像是针扎一般的疼,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洛兮看了看自己的膝盖,现在每到下雨天的时候那里就会隐隐的发疼,有些时候甚至会疼的她睡不着,这些,秦安彦都知道的,可如今......洛兮一笑,义无反顾的转身走了出去,徒留下她身后张了张嘴却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的秦安彦。
他以为,她会就范,会低头的,可是,她竟然做出了一种无所谓的样子就走了出去!
难道对她来说,和他第一次头就真的那么为难,宁愿自己的膝盖废掉也不愿意开那个口?!
当她决然的转身的那一刻,秦安彦的手微微伸出,却在快要超过桌面的时候,被自己给强压了回来,所有的话语,堵在口中,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心头一阵隐晦,秦安彦的脸色,颇有些阴沉。
她既然想要跪,那就由着她跪!
一甩手,桌上的笔墨纸砚尽数被他推倒在地上,墨汁洒了一地,映出黑沉的一片。
房门之外,洛兮跪得两眼发直,膝盖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让她咬住了自己的唇瓣,惨白的脸颊上面满是冷汗,这种痛,就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银针慢慢的刺入了膝盖处一般,半个时辰,她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可是,她身前的那道门,丝毫没有动过......
秦安彦就在那里面,却一直都没有看她一眼。
又是一滴汗珠滑下,洛兮已经不知道这是滑下的第几颗汗珠了。
呵,洛兮微微有些讽刺的看着那道寂静的门,终究还是她看错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却深深地印在了一双墨色的眸子之中,秦安彦站在窗前,那一刻盆景正好挡住了他的脸,透过那稀稀疏疏的枝叶,他可以看见那道坚强的身影。
一幕一幕的往事,在他的脑海之中慢慢的展现。
初见,她那双带着不安却又迷糊的眸子,就叫他记住了一些,因为他从来不习惯或者说是不喜欢记一些和女人有关的东西,所以,他只是有了一个印象,对那双眸子的印象。
一个偶然,让他竟然又想起了那一双眸子,所以,她住到了他的潇湘苑。
后来,他带她出秦家,一路之上他才发现,原来她也是有着很多的秘密的,比如,那颗珠子,只是,她不愿意,他也不会逼她,他要的是她放下心中的芥蒂,主动地和他说清楚。
可是,就在他们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的时候,拜柔出现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非娶拜柔不可,拜柔的手段,他知道,所以他安排她住回了自己原来的偏院。
拜家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拜柔那儿,他不用再分心,看着她重新回到潇湘苑,他竟然发现自己有一些开心,有一些期待了。
可是,莫名其妙的她却总是给他冷脸色,不会对他笑,小心翼翼的避开他,就算是见了面她也只是勉勉强强的和他行礼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秦安彦看着那道身影,感觉此刻跪在地上的人似乎变成了自己,她的痛,他能够感觉得到。
“少爷。”
秦安彦的身子一动也没有动,只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她......”
身后的丫鬟脸色有些不善:“少爷,十七夫人的情况不是很好,脸色刷白,奴婢担心......少爷,要不要奴婢将十七夫人扶进来?”
扶进来?
秦安彦背影一怔,抬起的手在半空之中微微凝滞,而后摆了摆手:“不用了。”
不用了,要她知道低头,并不是坏事。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今日的这番行为,却是他日后的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