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总部其实并不难找,就位于扬州一处不起眼的园子里,如果有什么特殊的,大概就是边上有家扬州最大的青楼。
黄春回红楼已经三日了,原本在梁家天天不是端茶倒水就是陪着小丫头坐马车,日子过得很没意思,所以总想着回红楼。现在回了红楼,天天处理这个单子那个叛徒的,只觉得还不如在梁府,至少在海棠苑还能看梁四姑娘暗暗地去阴楼主。
于是,没意思的春申公子喝着没意思的春茶,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最近叛逃红楼的人还有几个没被抓回来。
“左护法,西京的人传来消息,说信陵公子成了梁四姑娘的童养夫……”
“噗——”刚喝的茶水全被喷出来。
“你说什么?”差点被呛死的黄春瞪着眼睛问道。
“回禀左护法,西京的人传来消息,说信陵公子成了梁四姑娘的童养夫,所以想问总部最近是有什么大动作,需不需要西京的人配合?”来传话的人即使被喷了茶水,依旧面色不改地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黄春擦了擦嘴,但还是没缓过来。
信陵公子成了梁四姑娘的童养夫,啧啧,他倒是会玩儿呀!
“那边有没有说这事儿是怎么成的?”她手里依旧端着茶盏,“总不可能突然冒出个童养夫,梁四突然一说众人就都信了吧?”
“回禀左护法,据说是梁姑娘去上林寺上香时遇歹人,被刚好来西京的魏公子救了,然后才知道原来镇国夫人在亡故前就给梁姑娘定了一门亲事。”
“原来还是英雄救美。”黄春感慨了一句。
看不出来啊,梁姑娘那人淡如菊的样子,不声不响地就骗了个童养夫过来。
佩服,实在是佩服!
“护法,西京那边该如何回复?”
黄春抿了口茶,道:“咱们红楼是做杀手的,又不是做媒官冰人,你就让西京里其他人专心自己的任务就好,旁的不要多管。”
“是。”
来汇报的人得了准信便退下了,而黄春本来恹恹的情绪被这么个消息调动起来,再看叛逃名单也觉得倍感亲切。
看着名单上拍在第一位的云淞,她一拍手一跺脚,得,拿这个当份子钱刚好。
这边红楼左护法黄春心情愉悦,西京那头有一个比她还要高兴。
因是秋天,弄玉馆的紫竹林落叶不少,清扫的丫头一时做的不及时,所以现在看着乱糟糟的。
梁鸾走在紫竹林里,若是往年看见这衰草连天却没人打扫的景象,就算不动怒也会训斥几句。但是她今天心情不错,所以不仅没生气还问了一句:
“负责紫竹林的丫鬟可是病了?”
碧衣在看见满地竹叶的时候就暗道不好,现在看见小姐没生气,松了口气,“想来是病了,前几日我瞧着碧雨脸色就很不好。”
“既然病了,你让她好生休息,不过是些竹叶,等她好了再来清扫就是。”
踩在竹叶上,沙沙的声音都让她觉得舒服。
“如今海棠苑里如何了?”她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碧衣是跟着三小姐一起长大的,自然要比旁人更清楚三姑娘的脾气秉性,此刻一听她这么问,就知道三小姐想知道的是那场闹剧的结果。
“听说四姑娘搬出了镇国夫人和大老爷,不顾其他人劝阻,还是叫那个不知来历的小子住进她的院子。”
“奴婢还听说往常四姑娘喜欢僻静,那院子里头其实只有她一人住着,现在多了个外男,府里传得可难听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敢跟男子独处一室,还恬不知耻地拿着亡母做筏子,愣是把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男人说成自己的童养夫。
梁鸾心情愉悦地拂了拂身上的竹叶。
这三年梁鹤不再她眼前晃,梁鸳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还以为那两个蠢货长了脑子。
结果呢,一个意气用事敢对她一个嫡女不敬,另一个小心是小心,可偏偏跟疯了一样看上一个不知来历的男人,还让他住进自己的院子。
能说什么呢,大概蠢货永远只能是蠢货吧!
倚梅园里现在静悄悄的,因为前几日五小姐受了夫人责罚,现在园子里的下人都得在府里藏着尾巴做人。
“娘,你说四姐为什么来上这么一出啊?”梁鹤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这几日因为被王氏责罚的缘故,她并不曾离开过自己的屋子,但就算是不离开,也还是知道了梁家四姑娘那场荒唐的闹剧。
周姨娘却比她要沉稳许多,她此刻手里针线不停,显然没把它当回事。
“娘,你倒是劝劝四姐啊!就算她喜欢,以后给他几家铺子,让他来提亲就是,现在这样孤男寡女叫个什么事儿啊!”
梁五拿走了周姨娘手里的针线,明显是急得不行了。
“你以为你四姐就是真喜欢?”周姨娘被人拿走了手里的家伙什儿也不恼,“我现在是因为你毁容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才敢算计梁三,难道你四姐就不怕吗?”
“四姐怕什么,她吃的、穿的、用的都跟侯府无关,手里又有林氏商铺,就算是侯府赶出去过得也不会差,怎么可能怕侯夫人呢?”
周姨娘敲了敲梁鹤的脑袋,笑道:“你这小脑袋里看来还是装了些东西的,只是你还漏了一样。”
“哪一样?”
“自然是亲事了!”梁四没有生母,生父又在上林寺带发修行,王氏想要拿捏她的亲事那就是说个话的事儿。
梁鹤听了她姨娘这么说,忽然就悟了。
“你呀你,凡事想得还是太简单了,须知道这天下还有你四姐姐这一号人,等你什么时候看明白她,姨娘也不必再担心你了。”
秋风愈凉,梁鸳坐在院子里,只是这一回她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