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骑士收录完《鳞波气劲》、退出识海世界后,卓星尘拿着一套衣服赶了回来。当他看着已经化为碎石齑粉的小庙时,眼中也浮现了不可思议之色。
骑士穿上卓星尘买来的衣服,那是一套深蓝色的宽袖袍服,外加青色束发冠,这在镜花王国是文人墨客的装扮。虽然骑士是个武人,但在卓星尘凭直觉认为他更像个文人。
骑士很满意卓星尘为他选的服饰,再望了一眼高照的艳阳,便知自己修炼“铜皮境”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时间紧急不能耽搁了!”骑士翻身骑上熊背,问卓星尘道,“南雁镇那些人动身了吗?”
卓星尘点头道:“打听过了,今日一早已经走了三百号人,我回来这时又有约三百号人动身了。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怕今夜南雁镇就会成为一座空镇!”
骑士笑了一声:“也不见得是空镇,墨浩琼不还是在镇里吗?走,我们先去会会这个倒霉的老家伙!”
“好!”卓星尘也笑了。在鸣川府阳原城的时候,墨浩琼、墨雁翎父子想赖掉武斗的赌账,被他们利用赌场密室中的东西狠狠地敲诈了一笔;昨日墨浩琼与白城比斗又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足见此人的运势有点衰。
此时南雁镇上有些闹哄哄——盟主、副盟主选出不过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收到了来自“总盟主”飞廉门掌门第五嵩昀的命令——聚集在国都“卫星城”的所有精英们向国都方向移动,在城郭外隐伏起来,待机行动;同时后方的支援部队在国都十公里外散开,控制出入国都的各处要道。
收到命令后,南雁镇的武者精锐们迅速被组织起来,他们分成了三支分队,每支分队由一位副盟主率领,分批向国都方向进发。早晨离开的三百余人由月牙门掌门马非骥率领,正午离开的分队则由青衣门掌门亓官一笑率领,而振武堂掌门白城带领的队伍,则等待太阳落山后出发。
这些个武人不是军人,纵然单个门派之内有着严格的门规约束,但众多的门派聚集在一起,互相之间难免出现摩擦。这不,亓官一笑率领的队伍刚刚启程,就有两个门派的弟子因为口角龃龉开始动手,等到卓星尘和骑士赶到南雁镇外的时候,小小的摩擦演变成了三十多号人的火爆群殴。
“干什么干什么!快给我住手!”负责维持秩序的青衣门弟子朝着群殴的三十号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打斗和起哄的喧闹之中。
不过即便他的声音能够传递到斗殴之人的耳朵里,他们也不会停下,因为两派的掌门也杠上了。这两位掌门在争夺副盟主的第一轮武斗中就结下了梁子,门下弟子发生口角也是由于赢的那一方出言不逊侮辱了败方的掌门,由此引发了这场热闹的斗殴。
两位掌门怒目相视,忽然斗殴中的一名弟子高声喊了个“杀”字,那仿佛是一个讯号,两个年过半百的高手同时向对方猛冲了过去。
正在此时,一道弧光自天际降下,“叮”地一声落在两位掌门的中间。二人当即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那道弧光竟然是一柄明晃晃的短刀。
“二位在我面前动手,当我这个副盟主是摆设吗?”亓官一笑沙哑的烟嗓在二人耳边响起,语气中充满了不满的情绪。
“副盟主,是这个家伙……”败场的那位掌门话还没说完,就听“啪啪”两声,二人脸颊上分别多了一个火辣辣的红印——那是亓官一笑捡起地上的短刀,用刀背在他们脸上各打了一下。
“墨门主临行前说过什么,你们还记得吗?”亓官一笑缓缓地将短刀收回鞘中,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杀意。
“禁止……私斗!”两名掌门向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公开受此大辱,但在亓官一笑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违者如何?”亓官一笑将短刀收回腰间,怀抱双手闭着眼问道。
“违者……死!”两名掌门说出“死”字时,不由得脊背一阵发凉。
“那好,自己的门人自己处理。”亓官一笑转身对着斗殴的三十余号人,脸上木无表情,但说出的话却令人害怕到骨子里——
“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把违反命令的门人处理掉!若到时候没处理完,你们两个门派,就等着灭门吧!”
两名掌门哆哆嗦嗦地听完亓官一笑的话,开始后悔刚才的鲁莽举动,甚至后悔跟着飞廉门参与这件“大事”!
“动手吧!我的时间可不多啊!”亓官一笑盯着二人,嘴角带着一丝冷漠的微笑。
一名愤懑不平的弟子走上前来理论:“亓官一笑,你欺人太甚!我们……”但他话还没说完,便再也说不出话了——一名青衣门的高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将他的喉咙割断!
“不见血不足以立威,无威便无信,无信何以统御一方!”亓官一笑逼视着两位掌门,等待着他们做出最后的抉择。
骑士看着这一幕,颇有些不屑于亓官一笑的做派:“原本二人已经服软,只要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这两人、两个门派自当感恩戴德,对亓官一笑也将唯命是从。但他太过咄咄逼人,将这两个门派逼到了悬崖边缘,也寒了其他人、其他门派的心。”
“我们要出手吗?”卓星尘问道,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骑士点了点头:“被逼上悬崖的人,这时若有一根绳子能救他们的命,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抓握住!星尘,你的青霄剑术中明火封烬和朔风摧原两招虽然威力不俗,但欠缺变化,遇上真正的高手,一击不成便再难有所建树!恰好我这里有两门精妙的剑法适合你修炼,你若能将这两个门派收服,我便传授于你!”
“是的先生!”卓星尘提着元磁子母剑,眼中迸射着兴奋的光泽,“恰好我也看这个亓官一笑不怎么顺眼!”
两位掌门被逼着要亲手处决自己的门人,这放在任何门派都是难以承受的奇耻大辱,但亓官一笑扬言若不动手就要让他们灭门,此人阴鸷狠毒,想来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二人对视了一眼,做了痛苦的决定——为保门派平安只能牺牲小部分弟子了!
正当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既然不愿追随青衣门,不妨追随本掌门吧!我三霄神剑门的复兴正需要二位的加盟。”
回头一看,竟然是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提着一支与身材不相符的长剑,但他的身上的气息与说话的口气,都符合一个强大掌门的特征。
“三霄神剑门?阁下是?”两名掌门问道。
“三霄神剑门第九代掌门卓星尘!”卓星尘朝二人拱手道,“也许诸位听说我的名号,也许没听说过。不过这个镇上有两个人应该不会对我陌生——振武堂掌门白城与墨氏的掌门墨浩琼。如对我的身份有所疑问,尽管可向他们求证。”
“不错,最近听说有一个少年高手打着三霄神剑门的旗号四处挑战,卓星尘这个名字很快就会传入国都了!”
“三霄神剑门不是十年前就灭门了吗?看这个少年十年前不过是个三岁小儿,他哪来那么厉害的功夫?兴许是谣传吧?”
“那可不一定!听说十年前年三霄神剑门的风无忌和耶律楼炎在墨鉴之中就是拔尖的存在,就连现在的墨鉴首领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耶律楼炎失踪十年之久,保不定在那里寻得个传人,回来报仇雪恨的!”
“胡说八道!当年就是耶律楼炎为争本门的至宝杀害了同门师弟风无忌,又关其他门派、其他人什么事?报什么仇?雪什么恨?”
“这可难说了,当年那桩耶律楼炎杀人夺宝的罪名也只是官府的推断而已,并没有一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只怕这中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哩!”
……
越是邻近国都的门派,对于三霄神剑门这个名号越是熟悉,当年那桩案件对他们来说记忆依旧深刻,因为在那一天镜花王国同时失去科两位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而三霄神剑门得灭门也由此发端。
对此很多门派对事情的真相都有自己推测,这其中嫌疑人最大的自然就是事件发生后最大的受益者——飞廉门。只不过一来他们没有证据,二来飞廉门势力如日中天,即便是亲自出手灭了一个门派,又有什么人敢多说一句?
卓星尘的声名鹊起,让这件陈年旧事又回到了众人的记忆之中,很多人推测他有可能是耶律楼炎失踪后的传人,而他很有可能是来调查当年事件真相的。
“请各位听卓某一言!”卓星尘朝在场的武林前辈们拱了拱手,打断了他们的猜测,“晚辈偶到此地,本来听闻飞廉门对待武林同道素来是礼敬有加,却没想到这位姓亓官的前辈如此凶恶,眼里看不过去,特愿出头为被其欺压的两派讨个公道,也要枉死的认要个说法!”
“我等是青衣门的人,在你面前的是本派的亓官掌门!”那个杀人的青衣门弟子擦拭着长刀上的血渍,冷眼瞪着卓星尘,嘴角上似笑非笑。
“那就奇怪了,青衣门何时加入了飞廉门?否则亓官掌门如何能够代表飞廉门处置私下斗殴的别派弟子?”卓星尘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话里有机锋。
“是的,亓官掌门虽身为副盟主,但和墨盟主一样都是我们这些门派选出来的!我等成立武林同盟的时候可没说将本派的生死大权交由同盟或者盟主来决定了!”被欺压的两名掌门反应了过来,满脸的不忿。
“这话……有那么些道理!”其他门派的人也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对于亓官一笑“过度执法”得真实用意颇有微词。
的确,亓官一笑严惩这两个门派有“杀鸡儆猴”的用意在,但若说他没有借此机会摆威风的动机,那也不是实情。只是他的这个威风摆得有些过了。
“本掌门身为副盟主,难道连处置几个不听话的加盟弟子的权力也没有了吗?”亓官一笑冷酷的眼神扫视全场,顿时令所有人鸦雀无声,“既然如此,那这个同盟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一群我行我素的乌合之众,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成就大事?”卓星尘好奇地看着那些掌门们,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他们心里颇有些触动——
“我听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那些能成大事的人,谁不是踏着千万人的白骨得来的功业、上的位!那些籍籍无名、本事平平的,只配做他们的垫脚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