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星流利用异能轻轻松松地处理掉火毒蛙的毒素之后,老先生仿佛抓住救星一般抓住星流的手腕,急忙要将他拉出去。
“快走、快走!”老先生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去哪?”星流故作镇定地问道。
“还能是哪里?领主府!你既然能给自己解毒,当然也能给子爵大人解毒!时间不多了,你快跟我一起前往领主府救人!”
星流轻轻地甩开老先生的手,站在诊所门口,一脸坏笑着:“老先生,领主府我是一定会去的,子爵大人我也会去救——不过你拿什么来感谢我呢?”
“我需要感谢你什么?”老先生是好气又好笑。
“我不是说过了吗,救人之后的酬金都归你,作为回报,你也该给我点好处!”星流笑着说道。
老先生一脸苦笑着问道:“你想从老朽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星流指着诊所里凌乱的桌案上的药典说道:“这本书借我看两天!”
老先生一愣,接着仰天笑道:“还以为你会提什么要求,原来是这点小事!也罢,既然你看得懂这本书,本来送给你也无所谓,借阅两天又算什么!”
星流脸上绽开了浓浓的笑意:“那咱俩就说定了!不过我得先换套衣服,就这么一身军装去领主府,没人会相信一个小兵会解毒吧?”
“说得也是!”老先生点了点头,转进诊所,在储物间里翻了又找,终于寻出一件略微发黄的白色袍子。
“这是我当学徒的时候穿的,你将就一下吧!”老先生说道。
星流接过白色长袍,皱着眉头闻了闻:“都发霉了,先洗洗再说!”
“还洗什么,救人要紧!”老先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却见星流笑道:“毒发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今天就这样了,明日一早我随先生一同去领主府救人!”
当天,星流就留在了老先生的诊所里。他一边看着诊所里收藏的稀奇奇怪毒物,一边翻阅着药典,上面记载的大部分知识是他不曾在图书馆里见到过的。
星流怀揣着极大的好奇心阅读这本古代药典,不知不觉间竟忘了时间。等到老先生将烘干的白色长袍扔到他面前时,夜晚已经过去了。
“走吧,跟我去领主府救人!”老先生将药典合上,放回了书架上,等星流换好了衣服,急不可耐地拉着他走出了巷弄、来到了主街道。
星流并没有径直往领主府走,而是钻进了一家有些规模的药材铺,在铺子里挑了一些没有多少实际功效、却气味浓郁的养生类药材,这才和老先生一同往领主府走。
离开药材铺之前,上至掌柜下到伙计,对老先生又是点头哈腰、又是奉茶看座,极尽奉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药材铺的老板。这倒让星流对这位老先生的身份有了新的想法。
“先生,看那些人的样子,你似乎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星流试探着问道。
老先生摆了摆手:“到了领主府,你自然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倒是你,为何要浪费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星流撇嘴道:“我是‘异能者’,眼下只有您一人知道;若是让领主府的人知道了,只怕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星流本就是为了逃避东朗郡领主的招揽,这才转道安平郡前往王都;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被安平郡的领主招揽。
“你想得很周到!”老先生点了点头。
一老一少边说话边走,很快就来到了领主府的大门口。
“去通知谢尘,就说老朽求见!”老先生对门口的卫兵说道。卫兵毕恭毕敬地向他行了个军礼,眼角的余光瞟到星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是,大医官大人!”卫兵说着,转入门内通报去了。
“大医官?”星流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先生是安平郡所有医生的‘老大’!难怪那些卖药材的对您如此恭敬!”
水月王国各个属郡都设有“大医官”这个职位,职能是为当地培训医生、调配医疗资源、防治传染病等。能够担任大医官的人,本身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家圣手。
等了不到十分钟,谢尘急匆匆地跑到门口,拉着大医官的手边朝领主府走去。
“大医官,你可算来了!子爵大人的病情昨夜又加重了!”谢尘边走边说着,一脸的焦急和无奈。
大医官一听子爵病情又重了,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安慰道:“昨天我回去后查阅了一些古籍,也想了一些办法,希望对子爵大人的病情有帮助!”
谢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指着星流手里提着的药材说道:“这就是解毒用的药材?”那些药材散发出阵阵怪异的气味,若非行家,是分辨不出它的真正功效的。
“哎……是!”大医官不自然地瞟了一眼星流;星流倒是神色自若,没有任何窘迫之感。
领主府的规模不小,先前守卫森严的大门不过是领主府的城门,城门内是一片满铺黑色地砖的开阔空地,而空地的尽头,才是真正的领主府。
这是一座用厚重的玄武岩堆砌而成的城堡,总共四层,四角建着约十层楼高的瞭望塔,俨然就是一座拥有防御坚固的小型要塞。走近领主府,星流才发现城堡的第一层竟是镂空的,八根巨大的石柱支撑起整座城堡的重量。
谢尘带着大医官和星流顺着一条旋梯爬到二楼,在迷宫般的狭长通道中转了一圈后,打开了一个房间。房间内,鹅绒铺就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年轻小伙,全身发黑、气息奄奄;床边坐着一名美丽的中年贵妇,柔情似水的双目中,饱含着哀怜悲怆的神色。
“侯爵夫人,大医官来了!”谢尘对着贵妇屈膝半跪,大医官与星流也跟着一起半跪行礼。
“大医官……”贵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起身,“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丈夫,现在我的儿子也将离我而去。大医官,无论用什么方法,请你一定要减轻子爵的痛苦,哪怕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想听他再唤我一声‘母亲’!”
“侯爵夫人……”大医官哽咽着,不敢直视贵妇的双眸。
这位安平郡当今的领主无疑是一名坚强的女子,三十多岁时,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现如今眼看着唯一的儿子也要走在自己前头,她满心的悲怆,精神却并没有因此崩溃,貌似是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下官一定尽力而为!”大医官转身看了一眼星流。
星流低着头说道:“请侯爵夫人下令准备一个盛满温水的木桶,大医官将用准备好的药材为子爵大人解毒!”
侯爵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这些事情,你们都跟谢尘说吧,他会帮你们安排一切……我累了,就不在这里打扰大医官救治子爵了!”
说着侯爵夫人便慢慢地走出了子爵的房间,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心爱的儿子身上,嘴里喃喃地说着:“宿命……这难道是宿命吗……”
侯爵夫人离开后不久,谢尘很快就将星流要求的木桶和温水准备好了。星流将带来的药材一股脑地丢进温水中,然后转到子爵的床头,仔细辨认下,发现他果然就是之前遇到的铂叡。
“子爵大人,对不住了!”星流说着,开始脱掉铂叡身上的衣服,看见他身上已经乌黑一片,显然火毒蛙的毒素已经扩散到全身,然而仅在心脏处仍然呈现正常的颜色,毒素似乎未能侵入心脏。
星流一边暗自诧异一边继续为铂叡脱衣服,当他看见对方左肋有一个形似花豹的纹身,顿时疑惑全解。
“原来他也是位兽灵宿主,应该是这只兽灵保护着他的心脉!”星流暗暗观察着这个纹身——那是一只有着巨大獠牙的花豹,额头长着一支犀角,身后拖着五根长长的尾巴。
在大医官和府内仆人的帮助下,星流将全身乌黑的铂叡泡进了盛满温水的木桶中——当然,水里的药材对解毒并没有什么作用,它们只是星流用来掩人耳目的。
“接下来子爵大人需要在药水中浸泡一段时间,谢尘大人不妨与老朽先去安抚一下侯爵夫人,这里留我这位小徒弟就可以了。”大医官配合着星流的意图,不失时机地建议道。
谢尘本想留下来观看解毒的过程,但他也担心自己苦命的表姐会想不开,便同意了大医官的建议,二人便带着仆人离开了子爵的房间,只剩星流一人照顾。
“子爵大人,怎么也想不到,你我再见会是这样的场合……”星流长叹一声,将自己的双手浸入了温水之中。
接着他连接旋龟之灵,胸口涌起一阵暖流,“治愈”的能力随之发动。
“咕咕咕……”温水竟然开始冒出气泡,看上去宛若沸腾一般,然而水温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变化,发生变化的则是铂叡。
黑色的血液一丝一丝地从他手臂上的伤口渗出,随即将周围的清水染黑;而那些黑墨般的血液经过气泡的“蒸腾”后,转变为红、绿相间的羽毛状固态物质,沉入水桶底部。
随着星流一点点地将毒素逼出体外,铂叡乌黑的身体也渐渐恢复正常。持续治疗了约半个小时,铂叡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人的体色,紧锁的眉宇也渐渐舒展开来;而在水桶的底部,积满了红绿相间如羽毛一样的物质。
“成了……”当最后一丝毒素从铂叡左臂上的伤口溢出,星流的脸上露出了大功告成的喜悦。然而当他想将铂叡从水桶中扶起时,突然感觉一阵头寻目眩,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
星流扶着木桶慢慢坐在地上,设法运用呼吸吐纳之法弥补自己的损耗——然而这损耗并非是体力或者内息,而是精神上的。他端坐了良久,却依旧祛除不了精神上的疲劳。
“长时间使用兽灵的异能,原来会对精神造成损伤!”星流暗暗叹息,强打着精神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唤了两名仆人进来,帮忙将铂叡从水桶里捞出来,放回舒适的鹅绒床上。
“快去通报侯爵夫人——子爵大人的毒已经解了!”末了,星流对两名仆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