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雷净心咒?”星流心中涌起洋洋的暖意。在那一刻,无论是置之身外的封印之灵、帝鸿氏,还是“蜗居”在识海世界的旋龟、金炎乌等兽灵,它们的贪嗔痴、喜怒忧惧等等内心、情感,星流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谁对自己心存好意,谁又对自己心存恶念,它们深层次的所有想法,在“梵雷净心咒”的面前,完全显露出了原形。
老师种在星流灵魂中的黑白并蒂莲花,黑莲可以化为一道惊雷,作为灵魂攻击的手段;白莲则可以让星流辨别真伪,透过纷繁复杂的表面,了解对方的真实想法。
当然,星流释放的这道白雷也对封印之灵、帝鸿氏、金炎乌等一众灵魂产生了影响,此时此刻,它们全都沉浸在错愕和不安的情感之中,彷如自己一直隐藏着的秘密突然被公之于众了一般。
“真是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如此的手段!”帝鸿氏的意志有些动摇,没有了刚才与星流沟通时的雄辩和自豪——除了被青龙的封印之灵一语道破用心之外,他更为震惊的是星流展示出来的这一门神通,他竟然看不出丝毫门道。
“呵呵,莫说是你了,就连我也没见识过这样的手段!”青龙的封印之灵也是感慨万千,悠悠的岁月之中,在神兽看来极其弱小的种族之中,竟然诞生出了连它们也感到畏惧的绝世天才,着实令它惊叹!
而蜗居在星流识海世界里的金炎乌、影蛛妖、寒玉蛇妖的残灵,更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恐自己卑劣龌龊的内心被人看穿后,被植在灵魂之中的黑雷降下惩罚。
只有旋龟之灵保持着淡然的心态,它虽然也对星流有所企图,但他们之间的交易是透明的,祛除了阴谋算计,所以也无需担心黑雷的惩罚。而当它再度审视自己的灵魂时,惊奇地发现,根植在灵魂中的那道黑雷,竟然生出了一瓣白色!而这一瓣白雷,令它感受了从未有过的舒坦,什么贪嗔痴念,什么喜怒忧惧,都无法对它的灵魂产生影响。
“既然如此,老夫再多说无益!你我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说罢,帝鸿氏的右眼忽然从星流掌心弹射而出,穿破了房间的窗户,落入了门前的小院之中——星流画在门口的神兽铭文可以阻止外界之人的闯入,却并未阻止里面的人或物离开。
一直守在房顶的风公子见小楼中有异样,纵身一跃伸手去抓帝鸿氏的右眼,但这枚眼珠一落小院便落入了土中,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什么东西?”风公子搜索了一圈,一无所获后又飞回了屋顶——在他看来,这极有可能是小楼里的人为了引开自己的故弄玄虚,却怎么也没想到,圣灵教会孜孜以求的帝鸿氏右眼,原来曾经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他走了……”小楼房间里,星流略带错愕道,“前辈曾经对我是如此的期待,怎么说走就走了?”
“呵呵,那是因为他可以看见一丝未来。”青龙的封印之灵笑道,“也许他看见了继续留在你身边对他并没有好处,所以就离开了你。各个种族的‘先知’都有同样的毛病——那就是喜欢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以为改变了现在,就能改变未来。殊不知,一切所谓的‘变数’,仍然脱离不了‘定数’!”
“青龙先生,你不怕我知道了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之后,会对你有所不利吗?”星流与封印之灵沟通道。
青龙的封印之灵长叹了一声,那声叹息仿佛来自遥远的太古时代:“老夫不过是一道灵魂游丝,奉命看守九翼蜉蝣王的封印,老夫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封印破解的那一刹那……不过是一瞬之间的意义,却等待了数十亿年之久远!老夫助你破解‘九窍玲珑心’的秘密,无非也是想尽快解脱罢了!”
“青龙先生,你的心意我明白……”星流心中默念道,“在下一定会尽快破解‘九窍玲珑心’的秘密,以及阻止即将到来的灾难!”
“不要让我失望……”封印之灵的声音渐行渐远,接着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星流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目光再度落在了负屃龙君留下的那幅画上。画中的景物已经不再发生变化,此刻他的兴趣点并不在于画里的内容,而在于画中之物自己行动的原理。
星流放空杂念,伸出右手手掌在画上摸索着,不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微笑:“果然如我所料的,这幅画中糅合了一丝灵魂之力!画中的景物之所以会发生变化,就是由于这道微弱的灵魂之力在操控着一切。”
这幅画就如同一方小小的世界,画中的景物全凭着作画之人的意志行动、变化,在星流学会神兽铭文之前,他是断然不能理解其中的奥妙的;但学会了书写神兽铭文,这种手段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神兽铭文的书写方式比这幅画繁复得多了,这画就好似是简化版的神兽铭文,其中的道理都是一脉相承的。”星流暗暗点头,右手已经摸到了画布的边缘,那上面滴落着一个不起眼的墨点,但就是这个墨点,令他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呵呵,原来这位龙君殿下不仅仅是送我一幅画这么简单——这幅画中还藏着一个‘暗门’,用于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星流收起了手掌,意念微转,手掌中顿时多了一团墨色的灵体——那是影蛛妖的残灵。
“宿主大人,召唤小妖出来有何差遣?”影蛛妖对星流极尽谦卑地说道,见识到了黑白并蒂莲花的“神威”后,它对于这位“宿主”极其忌惮。
“谈不上什么‘差遣’!”星流微微一笑道,“在月牙岛上时,你为我出力不少,为表示对你的奖励,这幅画中残余的灵魂之力,就给你‘打牙祭’了!”
听完星流的话,影蛛妖微微一愣,接着它将注意力落在了星流手边的画上,果然感应到了其中的一丝灵魂之力——这道灵魂之力虽然微弱,但极其凝练,强度在第三层境界的“元灵”境。
对于影蛛妖这类妖兽的残灵来说,附身在野兽的身上、蚕食它们的灵魂也可以为其补充灵魂之力,但未经锻炼的“虚灵”对它们来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但如果是“念灵”甚至“元灵”就不一样了,前者犹如生吃稻谷,而后者便是烹饪过的美味佳肴,这才是适合它们的“食物”!
“宿主大人……可以吗?”影蛛妖强按住内心的激动,向星流发出了询问,而星流则微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后,影蛛妖的残灵刹那间化为一片黑墨,将整幅画包了起来,而从画中钻出了一粒水珠一般晶莹的灵魂之力,极力地想要挣脱影蛛妖的束缚。
然而两者灵魂之力的“质”和“量”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影蛛妖的残灵地将对方的反抗压制下去,它张开大口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便将这点灵魂之力与自己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多谢宿主大人的奖励!”影蛛妖重新凝聚灵体,回到了星流的手掌之中,此时此刻,它对于星流除了敬畏和忌惮之心,又多了几分信任。
“哪里,只要你肯继续为我服务,日后的‘报酬’可不止这么一点点!”星流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影蛛妖听的,也是说给还心存芥蒂的金炎乌和寒玉蛇妖听的。
因为在星流的意识里,宿主与兽灵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主人和奴仆的关系,这种关系是不能长久的,而且存在着极大的隐患。他想将双方的关系调整为买卖双方的关系,你情我愿,这样双方都能从中获益的关系,才能更加持久。
当然,一直见证着星流成长的旋龟之灵是第一个意识到他的这种想法的,也是第一个认可了这种关系的兽灵;至于被星流强行收服的金炎乌、影蛛妖、寒玉蛇妖,以及附身在白尾熊身上的黑熊妖,它们也在与星流的相处过程中,一点一点地接受对方的思想、转变自己的观念。
……
安平郡一侧,鹤翼山的巅峰上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银丝如雪,但是精神矍铄,正眺望着山脚下的美景。
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背着一个竹篓,环抱着双臂站在老者身后。
忽然老者感应到了什么,眼中闪现出一丝惊讶之色,继而发出了振聋发聩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有趣什么,君父?”少年将狗尾巴草压在舌根下,含混不清地问道。
“风儿向本君推荐的那个人,居然破解了我的‘画中眼’!”老者摊开手掌,只见满布皱纹的掌心里,密密麻麻地刻画着数十只“眼睛”一样的纹路,而其中一只“眼睛”已经闭上了。
少年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出来,惊道:“君父,这可是孩儿第一次听说有人能破解您的‘画中眼’,水月王国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老者镇定的面容带着几分诧异,不过更多的是兴奋的神采:“其实此人并不是第一个破解本君‘画中眼’的人,在他之前,还有陛下和教尊!本君东征西讨这么多年了,以他这个年纪便有如此修为的,还是第一人!”
“比我还厉害么?”少年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比你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你连风儿都不如,还想和他相提比论?呵呵……”说道这里,老者忽然在“画中眼”发回来的残像中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原来大教宗们要寻找的帝鸿氏右眼一直就在他身上,也难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