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手机在枕头底下震个不停，陈炫眼睛都睁不开，揪出‘祸首’后，凭记忆划拉接听。“喂，谁啊？”暗哑的嗓音带着被吵醒的不悦，不知对方是不是被吓着，竟然……沉默！“说话！”声音提高了些，这人脑子有病吧，打电话纯粹为了扰人清梦？
刚想挂断，那边终于开口，“小飞呢？”低沉冷然的男声赶跑所有困意。陈炫倏地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手中不属于自己的黑金外壳手机，又对着屏幕看了会儿，然后，用胳膊肘捅捅睡得死沉的某人，“尚峥嵘找你！”
前一秒还在和周公依依惜别的尚小飞，闻言一骨碌爬起来，抓过手机就冲出房间。五分钟后，一脸紧张地回来，边套T恤边对着陈炫道，“赶紧收拾收拾，我爸半小时后到！”
昨晚他们折腾了很久，战场从客厅到浴室再到主卧，眼下哪哪都是一片狼藉，更要命的是……“我还是回去吧！”
“他已经到楼下了，要不是因为你在，早上来了。这会儿离开算怎么回事？我们又不是偷情！放心，他知道你是我女朋友，都什么年代了，没那么古板……”说话间，尚小飞已将卧室整理完毕，进卫生间时，发现陈炫正站在洗手台前发呆，赶快洗漱的话还没出口，便惊讶地指着她的脖颈道，“怎么搞的？”
陈炫皮肤很好，细腻白皙，脖颈修长，线条优美，属于人人羡慕的‘天鹅颈’。只是此刻，上面满满都是暧昧的红痕，好多地方甚至连成一片，延升至领口，触目惊心！
“你问我？”陈炫眼神幽怨，恨不能掐死他。
尚小飞一脸无辜地挠挠头，“我也没怎么用力啊！只能说你太嫩……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下次……下次我只亲衣服能盖住的地方……好了，快点洗漱吧，那些……先扑点粉盖盖……小璃房里有，你等下……”
见到尚峥嵘时，陈炫总算明白尚小飞那出众的外表，和迷人的电眼，遗传自哪里。有别于郑云的外表普通，尚峥嵘耀眼到让人无法忽视。高大匀称的身材，乌黑浓密的头发，干净清爽的皮肤，快五十的人，除了眼角有些细纹，不见半点中年油腻。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安在年轻的尚小飞身上，是花俏电人的，某些时候还带着些许轻浮。然而，在他身上，是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睿智、犀利，看着你时，更有种洞察人心的敏锐，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爸，这是陈炫，之前跟你说起过！小炫，这是我爸，当了几十年的军人、警察，看着有些严厉，但人不错，尤其是对女孩！”
听完尚小飞的介绍，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尚峥嵘，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继而闲适地交叠双腿，看向陈炫，“陈小姐哪里人？”
听到‘陈小姐’这三个字时，陈炫黑眸一沉，但还是据实回答，“我户口在本市，可因为某些原因，在这里没有住房。”
“挂公司了？”
“嗯！”
“那父母呢，他们住哪？是干什么的？”
“爸，你查户口呢！”尚小飞有些生气。
尚峥嵘不为所动，淡淡补充，“户籍调查员属于文职，我从没做过！”
“爸！”
尚小飞真的生气了，想要起身，被陈炫按住“我没有父亲，母亲三年前去世了。就是为了给她治病，才变卖了房产。”
这些尚小飞也是刚知道，看向她的眼神里，有讶异，有怜惜，更多的是心疼。他不傻，虽然没有刻意提及，但能猜到，这几年她过得并不如意，只是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钱花光了，人却没救回来，没有什么比这更惨，那跟纪涯结婚会不会也是……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陈小姐若是不介意，先在这看会电视，我跟小飞有些话要说，晚点一起吃午饭，算是赔礼！”
“爸，她叫陈炫，你可以叫她小炫，我和妈都这么叫！若实在不愿意，连名带姓也行，别老是陈小姐陈小姐的，听着多别扭！”
“……”尚小飞自小对他非常敬畏，这么顶撞还是头一次。尚峥嵘极快速地拧了下眉，抬头时，已恢复如初，对着陈炫道，“见笑了，不会很久，请一定赏脸。”
“你爸爸似乎不大喜欢我！”等尚峥嵘走远，陈炫才幽幽出声。
“不会，你那么人见人爱！”尚小飞抱了抱她，安慰道，“他就是职业病，看谁都像嫌疑犯，等时间长了，相互了解就好！乖乖在这等我！”
房内空调滋滋吹着，一室清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被热汽折腾到扭曲的世界，里外仿若两个季节。
“小璃这丫头最近干嘛去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们有联系吗？”
尚小飞刚进门，听到这话火腾腾腾地往上冒，但他还是轻轻地将门关好，怕吓到外面的人。“小璃是你女儿，是宝贝，关心她无可厚非！那陈炫呢！难道没有父母就只能任人欺负？爸，你能不能将心比心！”
尚峥嵘讶然地盯着儿子，好一会儿，缓缓笑了，“果真是长大了，脾气也跟着大，都敢顶撞我了。”
“那是因为你太过分！”
“你二十三了，谈女朋友我不反对，但她……太漂亮，不合适！”或许他也觉得这理由很牵强，没等尚小飞接话又补充，“这样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即便自身再安分，也容易惹是非。我更倾向于你能找个普通点，踏实过日子的。当然，你还年轻，喜欢漂亮的很正常，等到……”
“够了！”强压下的火气再次往上冒，他第一次粗暴地打断父亲说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怎么不安分，怎么不能踏实过日子了？说白了，你就是对她有偏见，莫名其妙的偏见！”
尚峥嵘再次笑了，“行，是我太武断！都说了过会儿请吃饭赔礼，你还想怎样？要我现在道歉？”
“算了，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是，以后别这样了！”
“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教训老子了？”尚峥嵘走回床边，刚想坐下，略加犹豫后，坐到床尾凳上。
见他这样，尚小飞有些不好意思，过去和他坐在一起，“小璃快毕业了，又要考试又要写论文，有点分身乏术，这不都搬宿舍去住了。过几天，我会去看她，放心！”如果说小丫头谈个恋爱就六亲不认，他又得追根究底，他实在不知怎么说，更不想提起纪涯。这样半真半假的话，不容易拆穿，他要真想去学校，他也有时间通知。“你特意跑一趟，不会就为这个吧？”
果然，尚峥嵘不再纠结小璃，顺着他一道转换话题，“毕业季到了，来这边的警校看看，有没有可塑之才。”
“这种事还要尚厅亲自来，太大材小用了吧！”
“警队想要壮大，人才是根本，这是大事，不能马虎。”尚峥嵘有点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前阵子单位体检，身体有点小问题，顺便一道看看。”
“什么问题？”尚小飞一下紧张起来，“约好医生了吗？什么时候？我陪你去。”
“不用！大老爷们，看个病还要人陪？再说，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下午，我自己去找黎院长。出去吧，别让人家小姑娘等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