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被门铃吵醒是什么感觉?生气、窝火还是抓狂?见到沈逸时,陈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回家了吗?这才多久,敢情没事来回坐车玩呢!”
她也不想说话这么冲,可就是控制不住。一晚上都在琢磨从肖骁那里套来的消息,好不容易睡过去,还被吵醒。
“对不起老师,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实在对不起!”
“……”从来又酷又拽的沈逸竟如此低声下气?陈炫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道,“什么事啊?”
“蔓蔓,过来!”
幽暗的走廊深处,一位身着浅色连衣裙的清瘦女子,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女子个头不高,但因为瘦,体型被拉得修长,月光下黑发如瀑,长裙飘飘,有点……瘆人!
“这是我妹妹沈蔓,因为一些事情,需要出来避避,我那里实在不方便,能跟你挤挤吗?”
沈蔓看上去像个发育未完全的小女孩,面色苍白,双目含怯,长得倒挺水灵,就是有点怪,似乎很怕生,一直躲在哥哥身后,头都不敢抬。陈炫并不喜欢跟陌生人同住,可她那样子,让人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得勉强答应。让他们进门后,脑中突然闪过尚小飞那张英俊朝气的脸,等他回来,估计会被气炸!
再次躺下,已是凌晨三点多,沈蔓非常安静,缩在床沿近乎隐形。陈炫拉了拉她,“过来点,小心掉下去。”
沈蔓依旧沉默,只是微微朝里侧挪了挪。陈炫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内向,不善言语的人,只得放弃同她聊聊的想法,背过身去睡觉!
醒来时都快十点了,吹了一晚上空调,脑袋混混沌沌,看到抱膝坐在沙发上的沈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洗漱了吗?”见她摇头,忽然有些生气,这丫头脑袋有问题吗?醒了什么也不干,等着人伺候!
“那样会有声音,怕吵醒你!”沈蔓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脆脆的,非常自然的娃娃音,没有半点矫揉造作。
“……”这几天持续高温,脾气也跟着火爆,陈炫觉得自己真该好好反省反省。“那你现在去吧!”
她被尚小飞同化,养成了起床冲澡的习惯,出来时,发现屋子已经收拾整齐,地也拖干净了。见沈蔓还打算去收拾浴室,赶忙制止,“你不用这样,我习惯自己收拾……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很多东西,不是自己收,等到要用时会不知道放哪……走吧,这么晚都不下去,你哥哥该着急了。”
“蔓蔓老公是个粗人,喜欢喝酒,喝多了就打人。婆婆也不待见她,总是张嘴就骂,抬手就打。这丫头自小懂事,什么都逆来顺受,这次要不是被折磨到流产,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她婆家人真不是东西,三天两头跑我家闹,要带她回去。我爸妈是老实人,胆小、懦弱、没主见,竟还真劝她走,我又不能时时在家护着,只好把她带出来。”
听沈逸说完沈蔓的情况,陈炫觉得简直匪夷所思,“结婚?流产?她……她才多大?成年了吗?”
“虚岁十九,六月生日,刚成年没多久……”
“知道婚姻法吗?你们那难道是法外之地?”
沈逸叹了口气,“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去过就知道,闭塞得很,文化程度又低。日常生活也好,矛盾处理也罢,都讲究约定俗成,沿袭旧制。在我们那,女孩子只要年满十五,媒人就开始上门,快的当年就定亲,最晚十七婚事肯定要定下。十八岁嫁到婆家,过两年生完孩子,上户口时刚好领证。”
有那么一瞬间,陈炫感觉自己似乎穿越了,“幸好还知道要给孩子上户口,并不完全是法盲。”
“上户口是因为多个人可以多分地。”
“……”
“如果没有……他资助,没有念体校,我估计也早结婚生孩子了。”
“你也订亲了?”
沈逸苦笑着摇头,“我家太穷,听说我还要接着读书,不能挣钱,没有姑娘愿意。我妈也是贪图那家人条件不错,才把蔓蔓嫁过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陈炫无奈地笑了,“我查到冒用我妈姓名的人了,你……想知道吗?”
“不想!”沈逸回答得很干脆,“当初问他要照片,是想着平白受了这么大恩惠,总不能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万一以后有机会遇到呢!现在看来,他并不愿表明身份,或者说,他只想让我记住林姨,那我就继续当他是林姨吧!”
“……”不得不承认,在适当时候装糊涂,是非常明智的,自己轻松,别人也没压力,可在这件事情上,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