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啊——”“啊——”“啊——”
于蓝再禁止不住绝望的剧疼,大声痛哭起来,整个的身心被自己的眼泪深深地摇晃着……
这是一个迷人而又凄怆的不眠之夜。
这样的洞房花烛估计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个抛弃了千万巨财的男人伴随她神经失常的情人,走入了一个神奇的殿堂。
窗外,天边有星星点点的篝火,一声声欢语嘹亮。
傅留云再次掀开了红罗窗纱,推出了自己最美丽的新娘。柔丽的灯光下,情人穿着由情人亲自给她换上的婚袍,好似下凡的神女。鬓旁那一簇清香的玫瑰让傅留云深深地沉醉,低头去望,黯然却是那再次怅惘的目光。
也许她是……再也无法醒转了。但是……呵。那又有什么呢?
他不禁幸福地微笑了。
“亲爱的,亲爱的!”他温柔地吻她:“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天边有一颗流星划过。
“亲爱的,你看那颗流星,划下了……许个愿吧……我说,你听。一祝我们的爱情天长地久。二祝你身体健康,三祝……哈,能以最快的速度给我生一个儿子,可以吗?亲爱的。这个祝愿好不好?我还记得那一次你过生日的时候许的愿,什么祁求不要变成鱼!你真是太让我好笑了。其实你没说这话之前早就已经成了我手心里的小红鱼,你现在才晓得啊!”
窗外,掠过花与影的微晃。他继续努力着,试图以温柔的回忆来唤回情人突然惊断的记忆。
“亲爱的,还记得那两条鱼吗?你真地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可是我一直都在想念它。我不知道,我真地不知道这些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有的,一直伴随我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敢告诉过任何人。亲爱的,现在,让我来告诉你……”
他的目光如豆,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追寻着,追寻着一段很久的往事。似是与生俱来,又好象是后世邂逅……
很久以前,有一条红鱼天天躺在泥坑里,茫然地看太阳——她因为饥饿而心力憔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光泽。
无情的岁月似乎已经泯灭了她的记忆——她不知道她曾经是天上最华丽宫殿——渺寒宫中一个美丽的红衣婢女。
而有一片白云和她恰恰相反,他住在异常华丽的天堂。在日日几乎早已麻木的漂浮之中,他仿佛也忘记了——他不知道他曾经是渺寒宫中一个出身高贵的王子。
白云和红鱼都不知道了很久以前在他们生命中曾经发生过的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一个已婚的王子爱上了身边一个婢女,结果被他的公主妻子发现,告发到天帝那里。
后来,那个婢女被贬下地界,变成了一条红鱼。
而那个背叛了公主的王子也将被处以极刑。
王子非常悲伤,恳求也将自己变成一条鱼。不知是由于他的可怜还是缘自于其它方面的原因,王子最终得到了公主的同情。在公主的恳求下,王子被留在宫中,但是他被贬成了一朵白云。而,也可能是刻意的安排,这朵白云就飘浮在那条红鱼的上面,远远地和她日夜守望,却茫然不知造弄。
静静地,望着,望着……
静静地,很静,很静……
静静地,好久,好久……
他们绝没有想到他们曾经是多么相爱的一对恋人,他们几乎天天都在想的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东西是什么?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这世上最幸福的东西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有一颗最亮的东西从他们眼前划过,他们的目光再次相遇。这时竟发现自己和对方都变得神采弈弈,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是光茫四射。
于是他们明白了,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原来就是和对方在一起,而且在一起的时候能把自己变得非常美丽。
有一天,他们终于忍耐不住,白云听到了红鱼热切的呼唤,从天上飘然而落,化成了一条鱼,和红鱼幽会在一起。
他们真是幸福极了。
以后他们天天盼着能多一些机会让彼此相聚,时间长了,竟难分难离。那种渴望是很要命的,白云和红鱼都被折磨得筋疲力尽。
白云只能偷偷和红鱼幽会。他不能舍弃那个宫殿,那个宫殿是他的存身之地,离了那里,他要死。
悲哀的是,幽会结束分别之后,他们会觉得自己变得又象以前那样充满苦思和忧郁。
于是必然的,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对方,不能自拔。
这样的日子愈来愈让他们痛苦。有一天,那点光亮又一次降临在他们眼前,原来是先知。
先知微微一笑问:“你们真的很希望把自己变得美丽吗?”
他们重重地点头。
先知对他们说:“自古以来,这就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渴望完美的不止你们两个,乃是成千上万。世上原本无物,有天就有地,有水就有火,有美丽就有丑陋,有善良就有卑鄙。有喜就有忧,有愁就有乐,有得就有舍,有聚就有离。如果你们执意要在一起,要你们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办法,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白云和红鱼问:“什么办法?”
先知问:“你们真地不记得以前的任何事情了吗?”
他们都问:“什么事情?”
先知满怀着同情的悲哀说:“其实你们早就试验过了的,怎么会忘了呢?把你们的眼泪汇进这个小缸,然后跳进缸里去,你们可以在里面很幸福地在一起,但是你们注定永远被困在那里,一生,一世。”
白云和红鱼都呆了,不知所措,极力而又茫然地在脑中搜索着……
他还在默默地与她感叹着:“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所以,我们才会有后面所有的故事。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折磨你?
你曾经走了两次的,可是最终还是要回来。因为你逃不掉,你怎么能够逃得脱,我们已经跳进去了,等待我们的将是困守我们一生的鱼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