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怎么了?”似乎听出了一点什么。
“哦,没有什么,我很,很高兴,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是我们很久以来的愿望,我们好好庆贺一下好吗?”
她脑海里一片浑浊,但是声音却仍然那样清晰,而且比以前更加温柔可人。
“嗯,好。”
“对了,我给你泡的茶你还没喝,我去给你端过来。”
在钥匙不停转动了很长时间以后,屋门终于被打开。
“亲爱的,端茶给我喝吗?”
“是的,这是我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亲爱的,我会这样侍候你一辈子。亲爱的,好吗?”
“好的。”
“那好,好,来一杯。”
海棠打亮了屋灯,关了房门,第一件事就是捂着头去拿桌上的茶。可是忍耐不住,一个趔趄便跌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得起来了。
她想给他斟茶,永远的茶。
手机摔在地板上,里面响着一个仓惶得不能再仓惶的声音:“亲爱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告诉我,你怎么了?海棠,海棠!”
耳边响起了来自远方的呼唤,缠绵,深切而凄伤地切入耳膜。
“啊!”
海棠睁开了眼睛。一片云烟漫裹,眼前有许多仙子一般的人在与她郑重地微笑,静然轻歌。
我在哪里,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海棠茫然四顾,不明所以。云烟深处一位俊俏的女子正悄悄向她走来,其姿容艳丽夺目,冠压群芳。
“海棠!”她叫起了她的名字。
海棠一惊,问:“你是谁?”
女子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海棠再次惊讶:“你是我?”
女子点点头,说:“我们本是同一个人。我是你的真身,你是我的魂魄。”
“魂魄?”
“是的。”女子悲伤地说:“只因你我本是天庭渺寒宫中一名侍候王子的红衣婢女,和王子真心相爱,不期被公主发现,惹恼了她,因此,被贬做地界做了一条红鱼。
而王子为了救她,也被惩化成一朵白云。可即使这样,他们也日夜哀号,彼此苦苦思念,天长日久,终于有一天,感化了先知。先知摄去了我和王子的魂魄,让他们蓓临凡间,共同再去经历一段相似的尘缘。”
海棠闻听此言,泪如雨下,轻轻问道:“原来如此!敢问既然感化先知,我们和王子是否有正果?”
女子凄然笑道:“怎么可能?先知不过是可怜我们,才让我们灵魂有此一聚。他没有那么大的法力,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海棠听言恸倒了:“这样的话,倒不如不见。既已刻骨铭心,又不能团员。”
女子深深叹道:“世间无全。男女间痴情痴意,本是万物之灵气,得此灵根,胜若成仙。但真正成仙的并无有几个。因此,我们也不必为此难过。先知让我们下凡,正是让我们明白,难以团圆的并非我们,天地间皆是如此。
海棠忽觉身轻如云,飘然如烟,禁不住茫然轻问:“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还没有死,”女子答道:“不过你的时间也已不多。”
海棠更觉灵魂脱窍,飘渺如影似幻,但只凝聚了最后一口力气,问道:“那他呢?”
女子叹道:“他是注定还要变成白云。”
海棠说:“我们刚才还已经海誓山盟,说了那么多团聚的话,难道转眼之间变成了过眼云烟?”
女子凄哀难言。
海棠又问:“既然我有时间,还能见他吗?”
女子说:“还能见。“
海棠苦笑:“既见,又有何意?不如不见。”
“你若不见的话,他必定也要死,还是那样归化成一朵白云。既然还有时日相见,何不珍惜?”
海棠说:“那以后我们怎么办?”
女子说:“他欲何求,你欲何往?”
海棠说:“不知。”
女子黯然说道:“既不知就不必再回去了。”
海棠哭道:“不!”
女子问:“为何?”
海棠说:“既是前世的尘缘,蒙好心成全,纵然是暗无天日的世界,哪怕是一刻钟,一秒钟,也要见他一见,看他一看。”
女子亦恸曰:“你要怎样对他?”
海棠沉默无言。
女子说:“那就去见他,和他共度我们共同感动先知赐予的尘缘。”
说完右手一挥,刹然不见。
海棠只觉得眼前一闪,便跌入了万丈深渊。
傅留云心急如焚。
次日便付了交接款,匆匆带着那批货车赶往机场。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爱妻的身边。
昨夜电话中听到她那样惨重地昏倒在地,面对自己迫切的呼唤,竟然毫无应答。他快疯了,明白她出了大事。
惊心之中,他打电话给了扬少,这也是紧急无奈之中的选择。打了几个亲随的讯息,都是关机。最后仓惶中竟应到杨少身上。虽然明知他不太可靠,但这也是无奈之中的选择了。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杨少打来电话,报来医院中平安无恙的消息。傅留云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但仍一夜未眠,在不停的猜测中一直睁眼到天亮。
怀孕了!
有可能。坐在车里,他仍然这样兴奋地想着这个话题。
这个娇柔可爱的女孩真是争气,才睡了几个月就为他怀上了孩子。只可惜那个没能长久。如今万事已成定局,该不会又让他这个愿望落空吧!老天爷,三十六岁上才让我这个愿望得以实现,未必折磨得我太苦了一些。
小家伙该是什么样子?千万别像我,要像她妈妈那样才好。从来不会说谎的一个人,清澈得象能见底的泉水。哪像我,动不动就要撒谎骗人。儿子,长大了,一定不要继续你爸爸这道血脉。
“先生,停在哪里?”司机问道。他戴着一幅宽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嗯,就在这儿停下吧。”
车子很快停在阔大的机场。
傅留云走下车来,望了望,银白色的飞机象要展翅腾空的巨鸟。来来往往的人群正向那鸟儿涌走过去。
傅留云正想回身,忽然期盼已久的电话突然响起,傅留云忙抓起来,原来是扬少。
“杨总,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她好多了。医生说,她可能是心火太重,不过还要仔细再检查。”
“哦,是不是怀孕了?”
“嗬,云哥,好不切急!不过,这要等最后检查确定了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