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扔进去一块石头,直使几人不敢相信。
邓知阔摇头道:“头领此话严重了,小生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当得如此?非是小生不识抬举,这落草一事请恕我万万不能答应。”
阮小七向来性急,闻言道:“你这书生,却是不爽利。只你为何便不肯上山?”
邓知阔道:“小生闻梁山从不攻占地方,便是上了梁山,也无土地,哪有用我之处?若有用我时,恐怕寨主之智已非是一个小小梁山能装下的了。”
“小生虽是不才,却也世代忠良,怎能行此造反之事?”
韩世忠听了这话很不高兴。
“你这书生,又不曾到我们梁山上,怎么敢胡乱言说我家哥哥造反?”
虽是韩世忠怒气冲冲,邓知阔却也不怕。
“梁山不过方寸之地,小生看诸位行事,绝非甘愿偏居一隅之人。且不说朝廷是否愿意对诸位进行招安,便是真的招安,以罗寨主今日欲拉拢小生来看,恐怕寨主也不会接受。而大宋兵将何其多也,若不招安,唯独造反一条路可走。”
邓知阔越说便越激动起来。
“再说,若不是要造反,何来的土地?若没土地时,便有千百个似我这样的人也无甚作用。我虽钦佩诸位所为之事,但造反之事实不敢苟同。”
“你这书生,简直讨打!”
阮小七握紧拳头便要去打他。
“小七,不得无礼!”幸得鲁智深及时拦住。
邓知阔把头一扬,道:“小生这条命是诸位救下的,莫说叫这位英雄打上几拳,便是取了我这条命时,小生也绝无怨言!”
阮小七怒道:“提辖,这厮端的无礼!”
韩世忠也道:“你这厮还敢嘴硬!?”说着便要上去打他。
罗恩伸手示意阮小七和韩世忠稍安勿躁,
韩世忠这才停了下来,只是眼中的愤怒直要喷出来。
罗恩朝邓知阔摇了摇头。
“先生此言差矣,你看如今天下芸芸众生,可有一个言官家好处的?”
邓知阔闻言一顿,却道:“官家乃是被奸臣所蒙蔽,若能除去奸臣,自是还百姓一个清平盛世。”
罗恩还未说话,却闻鲁智深大笑一声。
“先生,洒家却有话说。先生说当今官家被似蔡京一般的贪官蒙蔽,却忘了这些贪官污吏都是谁任命。且不说能不能除去蔡京,便是除去了,又怎能保证他不认命一个如高俅这般溜须拍马的人?”
邓知阔双唇开合,却是说不出话来。
鲁智深见此继续道:“当今朝廷,好似洒家这条直缀染做乌色,岂是洗一洗便能干净的?”
罗恩暗叹,还是鲁智深看的透彻,原本轨迹之中他就这般和宋江说过,可惜未能起到什么作用。
“你,你强词夺理!你强词夺理!”
邓知阔连连后退,拿手指着鲁智深不住道。
“先生难道不知如今江南一带因花石纲之事已经民不聊生?如此劳民伤财之事却是为了谁?百姓被层层盘剥,钱财却又落到了谁的口袋里?”
罗恩上前添了一把火。
“若说当今官家当真是个傻的也罢。只他却如掩耳盗铃一般,只把天下百姓的苦楚全做视而不见,整日里沉迷在蔡京等人虚构的盛世梦中。”
邓知阔哑口无言,犹自强硬道:“若兴战事,非但百姓遭殃,也使得外族有机可趁。任凭你等巧舌如簧,我也定不行那造反之事!”
岂料罗恩展演一笑,说道:“先生所言小可如何不知?若是小可能保证绝不在大宋疆域内攻城掠地呢?”
邓知阔听闻此话,疑惑道:“若非如此,你等却打算在何处安身?又如何用得着我?”
韩世忠找到插话的机会,没好气道:“我家哥哥远见,岂是你这书生能够揣度的?我哥哥早便预备好了出海的大船,只待时机一到,便出海去了。”
邓知阔闻言一愣,道:“那济州也离海疆不远,小生也知海外诸国。梁山若要取一处安身,倒也说的通,只他们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罗恩见其语气松动了一些,心中稍喜,接着道:“先生有所不知,在那登州之外却有一处巨大的海岛。比之郓城县也不遑多让,其上却只有几千人自立一国,名为耽罗国。”
耽罗国就是后世所称的济州岛,堪称一块宝地。若取此地暂为梁山在海外的一处基业,便能使梁山大展拳脚。
罗恩只是凭借着自己有些超前的眼光,知道济州岛的大概位置。扈成却知道具体航线,所以在罗恩看来,济州岛已是梁山的囊中之物。
不说邓知阔和广慧闻言吃惊,便是鲁智深三人闻说也是惊喜非常。只因罗恩和梁山的三大军师还未向梁山头领说知此地。
阮小七也顾不得生邓知阔的气,大喜道:“哥哥的话自是不假的,只是哥哥却瞒的俺苦。若真有此地时,俺小七却要第一个上去看看。”
罗恩见邓知阔又是一言不发,便道:“小可知先生专好农事,是以四处寻找先生,只为能请先生坐镇济州岛指导农事。”
邓知阔缓和下来道:“那所谓的耽罗国远在海外,叫小生怎能远离故土到得那里?”
罗恩这才准备拿出真正的底牌。
对邓知阔道:“若先生入梁山时,小可却有两物送与先生。”
邓知阔闻言道:“便是再多的钱财,小生也消受不起。寨主不如拿去分发与那些穷苦百姓。”
罗恩笑道:“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两样东西却胜过财宝万倍。其乃是能亩产数十石的粮种。”
岂知邓知阔听罗恩说他有这等粮种非但不高兴,反而拿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罗恩。
“寨主莫非以为小生是三岁孩童?我自幼便随家祖钻研农事,天下粮食尽在胸中装着,岂有能如此高产之物?寨主莫拿此瞎话来蒙我。”
罗恩道:“先生当真不信?”
“自是不信?”
“那先生可敢与小可打个赌?”
“有何不敢?却赌什么?”
“就赌我这粮种能否亩产二十石以上。若能时,先生就留在山上,若不能时,先生去留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