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老赖答话,桃红从之凌手中抢了笔,就写了起来。“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之凌不防笔被抢,但是桃红是个小女孩儿,他倒不怕什么。
不过桃红写完,第一个看到的之凌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桃红自己笨拙可爱,用的诗词恰有一分童趣。而且她写完尤嫌不足,还画了两只狗在卷上,此刻之凌已经不及阻拦。这狗画得真是狗模样狗样的,而桃红不善丹青雅妙,直画到笔都图了,浓墨、交墨、飞白片片块块、零零落落的。此刻之凌觉得这狗画得委实可笑,暂将用坏了笔,写坏了横卷的苦恼抛到一边去了。
更过分的是,桃红念完还是觉得不足,便举起横卷到头顶上,骄傲地来回选择,还不停自卖自夸。此刻就是赵心怡都有点要撑不住,贺梅臣更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暗想,果然饴心斋的人都有点可怕。
而人群中也哄笑起来,不为别的,这老赖男子穿的便是黄衣,而且手肘什么也是洗得发白。虽然这诗写的是雪,但是听起来,又何尝不是在骂这男子是狗。更何况这狗还被桃红这个小丫头画出来了。虽然不像,但是居然也能活灵活现的。
老赖虽然不在意被人骂是狗,但是看到小桃红耀武扬威的样子,也是恨不能撕了横卷。
“你是哪家的丫鬟,这么没有礼貌?”老赖咬牙切齿地说道。
之凌见老赖脸色不好,眼睛恶狠狠盯着那横卷,血丝都被瞪出来。便向前一步,将横卷从桃红手中拿了,放在桌案护了起来。他已经半毁了横卷,要是真的被弄坏,他都不敢想后果。
东家虽然为人温和,但是往往都是扣钱惩罚,而且他极不在意面子,可以罚到人倾家荡产。
“我家小姐之前帮了你忙,我也想帮一帮,没想到你说我无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桃红语气平和,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她接着说道,“喂,老狗、哦不老哥,算上我这句,我们小姐也算帮了你两次忙,你都不感激一下么?”
“你们自作多情,关我什么事?”老赖没想理睬她,比较小女孩是最好欺负的。
“这位大哥说话差了些意思。若不是赵小姐帮你解围,你这果子也叫大家看得拿得名不正言不顺呢?”贺梅臣又忽然说话了。
老赖的脸色不太好看,其实之前他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现在人群议论纷纷,可见持这看法的不在少数,而且别看赵小姐她们是女流,若是她们一味示弱卖乖大概也能博得不少同情,现在她们还只是以理服人,加之那边厢掌柜虽然笑脸相迎,可是这果子迟迟也未见取来,想来怕也有什么后手。
于是他一咬牙,少见地拱手道,“这位姑娘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果子便都送予姑娘作为答谢了,某不耐久候,还有要事,告辞。”说着掏出买扇子的钱,掷于案上,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赵心怡。
而赵心怡则以笑脸回应,丝毫不惧。
老赖见没什么用处,有对贺梅臣淡淡说了一句,“我将果子都送了姑娘,想来这位公子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你们既然相熟,怕也知她专横的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