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位万花楼的姑娘,大家都说万花楼跟万花丛都是乌老板的产业,那万花楼去了几次,他们说如果要找姑娘,我应该来此问问,所以今日便来了……”
乌吟哦忽然觉得万花楼的人也是妙,不过他们说这话明显就不是字面意思好么,这王公子也是个痴货,乌吟哦正自沉吟找个什么借口推脱。
有人忽道,“诸位公子均是一表人才,不过我们楼中这位姑娘害羞,你们这么多人,怕是要吓到她了。”
“我们有这么可怕么,本公子可是很温柔的。”贾公子道。
有人起哄,“若是柳公子在此,还轮不到你说自己温柔。”
顿时响起粗鲁的笑声。
乌吟哦定睛一看,原来是乐儿,不对,现在该换做韶韵了,一时间连她也有些不适应。忽然她发现,乐儿似乎着了淡淡的妆。
乐儿不卑不亢道,“那我将话说得再直白一点,我们家姑娘今晚只想见一位公子。”她努力模仿花正的从婢的口气,显得自家主子很大拿的样子,越这样越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她手虚虚地一指,“我们家姑娘在那处已看了一会,心中已有了主意。”乐儿装模作样对着空气比划手势,仿佛在征求着小姐的意思,有人顺着她的方向想窥见什么,似乎真的看到有害羞的姑娘掩在门后,而且还不止一位,遂有些春心荡漾起来。
众公子也用眼神做了一番交流。
乐儿隔空“交流”一阵,转头正色道,“我们家姑娘想邀请这位公子,不知公子?”
她手指向王斯,在众人艳羡或是不屑的目光中,乐儿扭身向上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公子可莫要让我们家姑娘久等。”
王斯有些呆住,不等反应,便被众人推搡着追了上去,其间不乏哄笑。
随着乐儿的脚步,王斯渐渐清醒。他理理头巾、整整衣衫,想着一会如何跟佳人谈天不至唐突,不至尴尬,要不要先聊聊跳舞的话题?
乐儿在一房间前停下脚步,侧着脸,让王斯等一等,这侧脸说话的动作也是跟着楼里的姐妹学来的,还是初次尝试。
“姑娘,那个……我那副画没有带来,我是否让人回去取一下,好给你们家小姐品评?”
“画?什么画?”
“就是……”王斯忽然觉得有些窘迫,“我为你们家小姐画了一幅。”
乐儿道,“不必了,公子下次来此再携着画就好。”王斯见乐儿不似其他姑娘妩媚,语气诚恳而不轻浮,虽然未带笑意,但是看起来更加真实,料来说话也更加可信,或许真的还有下次机会。想到此处他不禁偷偷乐了。
“有劳姑娘代为通传,小生在此候着。”
过了一会儿,乐儿出来,引着王斯走了进去。
房中空无一人,只是幽窗启着,有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你们家……小姐呢?”王斯沉浸在失望中,以至于没有很有力地表达出不满。
“我们家小姐说,此处并不适合与公子相见,在楼上看了公子的品行言谈,觉得如此倒是低了公子了。”
“姑娘,此话我未解其义,还请姑娘说得明白一点。”
“既然伊人在彼,自然是希望与公子在彼相见,公子不觉得换一处环境,更有了新的趣味吗?”乐儿快言快语,说完便自打嘴巴,“诶呀,糟糕,姑娘若是知道我将话说得这么俚俗浅白,怕是要好好责怪我呢。”
“姑娘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今日……那个,何时去……咳咳……那边同你们小姐……”
乐儿红着脸,“我刚刚说错话,也不敢胡乱猜测姑娘的心意了,大概有缘的时候吧。”
“这个……那我天天等在那儿。”王斯脱口而出,他已经忘记之前在家关禁闭时受到家法的苦楚了。
“我不知道,公子就不要难为乐儿了。不过……”
“不过什么,乐儿姑娘。”
“乐儿带公子心疼,索性豁出去了。”乐儿翻箱倒柜,取出一条帕子。
“今日是我领公子来的,我也不能做主姑娘,只能偷偷将姑娘的手帕赠予公子了。”
“多谢乐儿姑娘!”王斯接过手帕,这帕子上的香气悠然,同那妙舞身姿一样迷醉人心。
出了万花丛,王斯还是攒着那手帕,不愿放入衣襟,变了那温度。
芳草巷子
“老师。”
“嗯,你来了。”
“老师,你为何如此看书,我们并不是用不起灯的。”
此时沈重持着一卷古书在看,灯盏只靠近了书册,沈重的身影则在半明半亮之中,让文里产生了一种庄重之感,虽然是看着书的,但是文里感觉似乎老师的注意投注在其它地方。
他顺着感觉看去,是桌案上的一瓶花。虽然还没看出这花的好来,文里也不由关注,因为之前老师觉得风画、雨画做的瓶花不好,已经很久不摆此物在桌上了。
“这果子看起来才做好不久,你就拿了来。”沈重看了一眼盒中的果子。
“老师,这个果子是刚做好,但是并不是才想的草稿,而是之前做好的,被店中的客人买走了。”
“嗯。”沈重忽然有点同情那人,“能让你割爱,恐怕他也花了不少的代价。”
文里笑着略过这个话题不谈。
“老师,这是上次做了之后,我改进的果子昙花,之前也试过加上露珠,这次用了其他的形式。”
沈重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一本四言诗集。
“你用了不同的材料去做这个花瓣,虽然看起来是一片白的,但其实不是,那每片花瓣本身会感觉更加独立了,因为他们一片就是丰富的。”
“弟子从工笔重彩得到的灵感,想着重彩如何画出白描的感觉。”
“这个样子啊……”沈重摸着短髯,“我在看四言诗,这诗单一句,都是平平的,钩织在一起,方觉得妙,由此看来是拆不开的。而五言、七言、乃至词,断锦一般,局部华美惊人,后世人长能说出其中的佳句,而其余句子则可以换掉,仿佛镶嵌宝石一般,放在这里发的光,跟放在那里没有不同。”
文里道,“弟子愚钝,老师可得将诗集借给弟子来看一看,方可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