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一直将面前的汤全都喝下去,拭了手,漱了口后扭头,看着不远处跪着的安羽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才看到她一样。
“安少卿何时来的?怎地都不通报一声?”齐王虎着脸训斥着旁边的小太监。
安羽琪心中冷笑。你就演吧,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齐王板着脸,像模像样的训斥了小太监几句,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免得在他面前碍眼。那小太监大概早就知道自己是炮灰,因此脸上没有半分不满和惶恐,也没表现出任何对安羽琪的愤恨和不满。安羽琪冷眼看着,知道这一切定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不然的话就是那小太监城府太深了。
安羽琪的冷静被齐王看在眼中,心里赞赏着,表面不动声色让安羽琪起身并赐座。安羽琪本身就没有什么阶级观念,道了声谢就坐了下去,十分坦然。
齐王对安羽琪愈加感兴趣了,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去过鸿胪寺吧!”
这话等于废话,安羽琪却不能置之不理,欠了欠屁股回答:“去过了。”
“可还适应?”齐王记叙文这。
安羽琪总算正儿八经的抬起眼皮看了齐王一眼,心说:不适应你能给我换个位置么?
尽管安羽琪不了解齐王认命她为副接待使的目的是什么,但外交部一向不是什么好差事。不一定哪句话说不好就会得罪人,两国文化风俗再不一样,谁也保不准对方什么时候不满意。看来这几天她真的要多看看这方面的资料,免得到时候无法应对。
“你觉得,将来朕会让谁当皇帝?”齐王忽然话锋一转,不知怎地竟然问起这个问题,双眼灼灼盯着安羽琪。
安羽琪不慌不忙道:“自然是传位给未来的太子。”
齐王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安羽琪嘴角动了动,没笑出声音来。安羽琪的这个回答可谓简单,但却理所当然。不管未来的皇上是齐王将来的哪个儿子,是哪个妃子或美人或皇后或才人所生,前提必须是成为太子才能继位。
“听说皇后对你很有好感。”齐王不咸不淡的继续开口,用着平稳的声音陈述着事实。
安羽琪本就没指望这件事情能够瞒过齐王,皇后的手都能伸到宫外,那么皇上的手能够伸到大江南北,这一点都不为过。
“臣能得到皇后的抬爱,深感惶恐。”安羽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不过她毕竟不是表演系科班出身,曾经学的虽然是文科,但和表演却一点都不搭边。
齐王斜睨安羽琪,爽朗笑过之后揶揄着:“惶恐?为何我却没看到半分惶恐?”
安羽琪干脆不语,等着齐王接下来所说的真正内容。
齐王等了半天,不见安羽琪有任何反映,心里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可以找一个逗闷的人,却这么快就不配合了。
“既然你入大齐帝国官职,那么总要有个住处,京南三里有一处宅院,就赏给你吧。朕已经擅自做主派了人去收拾准备,你还满意么?”
安羽琪不知道齐王所说的宅院有多大,不过皇家出品必是精品,面积小于几百平方估计齐王都不好意思拿得出手。于是连忙跪地谢恩,上演一出君臣一家亲的戏码。
待安羽琪从皇宫出来,已经掌灯时分了。齐王竟然都没留她在宫中吃顿饭,此刻安羽琪饿的眼睛前已经开始冒星星了。赶紧吩咐人备马车回宅子,轿子打死都不能上了,希望马车能好些。
所幸马车只是稍微有些颠簸,不至于像轿子那样让人承受不了。
待到安羽琪看到属于她的宅子之后,嘴巴张开都能塞下去鸡蛋了。这哪儿是宅子啊?这简直就是度假村啊!
宅子门前大门就足有三米多高,五米多宽,门前两座石狮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不怒自威守在门两侧。整个门呈黑色,上面各自拴着一只铁环。最上面防雨台下硕大的牌匾,上书:安府。字迹很新,与宅子有些不符,明显是才换上去不久。
门口早有门房候着,见门口停下一辆马车,连忙迎上去,把自家老爷迎进院子。
“恭迎老爷。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现在就传么?”门房充当领路人,在前面小跑着。看着自家老爷焦急的步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准备好的恭喜之词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传,立刻几传。”安羽琪一听说有吃的,眼睛都要冒绿光。她只恨这宅子为何这么大,从门口到吃饭的地方竟然小跑了十多分钟才到,这要是有点什么要紧事,还不把人急死?
看着安羽琪狼吞虎咽的吃相,站在旁边伺候的下人都傻眼了。从来就没见过吃香这么难看的老爷,也不知道他们到这儿来究竟是好还是坏……
此后十几天里,安羽琪真是如同那日所说,天天就把自己关在府里睡大觉,当然,对于她来说,睡觉是为了接下来能够有充足的体力好好的去战斗。而关于公务方面的事情,她拿回了一些资料之后,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看,争取尽可能的记下两国比较重要的事情,就算到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拖后腿。
安羽琪其实心里明镜似的,府里的那位看似老眼昏花延伸浑浊的老管家暗中会向皇宫中的那个鬼畜男汇报工作。既然如此,安羽琪更是要好好表现一番,不能让齐王抓住她什么把柄。她现在的目的就是吃好喝好睡好的同时把银子赚到手。 而且,她绝对不相信齐王没有什么安排,既然任命她,那肯定有什么活动需要通过她进行,而他自己不好出面就是了。
果不其然,数天之后,老管家面容憔悴地来到安羽琪睡觉的屋子,递过来一个厚厚的夹子。安羽琪好奇地打开一口,双眼不由亮了起来,里面写的是监察处前潜伏在孚玉国的探子暗中打探来的消息。消息中指出孚玉国女王与北岚主虽未亲生姐妹,但却多少有些不和。此次北岚主原本就极力阻拦无端挑起战争,但女王不知被何人说动,偏却要惹那事端。如今吃了败仗,有些不知所措。她想着多花点银子,卧龙山也可以拱手相让,只求能换回那些被虏的将士;不过北岚主的意见却与女王相悖,她不但要换回俘虏更要卧龙山一半的地盘,以北岚主聪明的头脑遭看得很清楚,失去卧龙山,等于失去整个孚玉国。
资料里面写的很清楚,现在北岚主成为被人职责的对象,因为她没守住卧龙山,导致吃了败仗。所以北岚主并不在乎要赔多少钱,只要民怨一起,反而可以借此机会割去女王不少势力。而女王因为急于平息事端,好空出手来整顿朝政,对这次谈判的指示也是以忍让为主。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大齐帝国外交官员们所能看到的。而齐王却把这些辛苦收集来的情报拱手送给安羽琪,其中需要安羽琪做的事情不言而喻。
“大妙。”安羽琪叹息着:“有这些情报在手,鸿胪寺的官员们可要笑开花了。”她顿了顿,好奇问道:“这些情况的可靠性是多大?”
老管家的眼角耷拉着,看来最近几天没有睡好:“可靠性非常高,我大齐帝国检察院在孚玉国和云梦国都打开了局面,整个情报网铺设得非常合理,互相参照,应该没有问题。”
安羽琪对那个检察院不免生出几分敬意,为了国家利益,他们像一只暗中的老鼠一样。不知道这份差事要做上几年。不期然的,安羽琪想到了曾经梁巨巨说的那句话:“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
“胡管家,没想到你精于管家之外,和检察院走的还挺近,看来只做一个管家实在有些屈才。”安羽琪心知肚明眼前这卷宗是出自哪里,却没有挑破。
胡管家有苦说不出,只得嗫嚅懦回礼,不敢居功。
“得,明天就去鸿胪寺,与周大人商议商议。”安羽琪看着老管家欲言又止的神情,好奇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胡管家为难说道:“大人,这份资料不能交给鸿胪寺。”
“为什么?”
“因为……里面涉及的机密都是最高档的,整个鸿胪寺,包括鸿胪寺卿在内,都没有资格接触。”
安羽琪一拍脑门,苦笑道:“那你说怎么办?”
胡管家叹了口气,心说如果不是皇上需要你在这次谈判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又何必命检察院连夜分析,总结出这份详细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