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山也许马上就会迎来一场暴风雨了……
山下的流言愈演愈烈,探子快速地将情况回报给行舟,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能把人逼急了。便吩咐下去,将留守在倚月楼里的弟兄都撤了回来。
城主第二次去接丑小姐,直接派了三五十人把倚月楼围住了。却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轻而易举就将丑小姐接了出来。
而老鸨这个人精儿,还谄媚地把人梳妆打扮了一番。还别说,这认真打扮起来,丑小姐也不是那么难以入眼了。
倚月楼是城主大人经常来的温柔乡,老鸨几句话就把他哄好了,也没追究责任。
丑小姐一句话没说,跟着回了城主府。灵芝看自家小姐变了个人似的,总觉得阴森森的。
“小…小姐……你没事吧?”
“打盆水来。”丑小姐看着铜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没来由地厌恶。
灵芝忙应声去打水。
粗鲁地搓洗掉脸上的妆容,丑小姐那罗刹似的脸重新露出来。
灵芝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伺候着,递上面巾。这样安静的丑小姐让她完全适应不了,陌生得可怕。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稍不注意就可能被点爆。
毕竟是亲妹子,城主大人还是比较关心的。晚上喊上丑小姐一起用晚膳,看她不言不语,只埋头吃饭,便问道:“兰馨,可还好?”
“嗯,多谢哥哥关心。”丑小姐礼貌地回应。
这句话倒把城主大人惊到了,他何时见过丑小姐如此乖顺的模样。难道当真在倚月楼里发生了什么?
城主大人可是风月场所的常客,怎么会不知道,老鸨是如何对待那些不情愿卖身的姑娘的。
“妹子,你莫不是被?”
“哥哥也跟那些人一样,以为我身子不干净了吗?”丑小姐抬眼看向城主大人,幽幽地说道。
城主被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凉,不过才几日,自家妹子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是看了几十年的脸,今日怎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阴狠?突然,城主大人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词。
“怎么会,哥哥是担心你。”被猜中心思的城主大人,怎么敢点头称是。
丑小姐却放下碗筷,逼问城主大人:“你不打算报仇是吗?”
“怎么报?那一个个土匪多凶悍。你既然没事,我们就当破财消灾好了。”城主大人听她提起报仇,简直是天方夜谭。
“今年是上访的年份了吧?”早知道他会息事宁人,丑小姐又追问了一句话。
倒是这句话,让城主大人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响了饭桌。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虽然我们打不过土匪,但是皇上可以派官兵过来清剿啊。”
现在宝贝有望夺回来了,城主大人一反原先的态度,表现得非常积极。
丑小姐冷眼看着他,目光所落之处虚虚实实,似乎是透过城主大人看到了别人。
我说过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潜山上的庆功宴,也终于要开场了。月色当空,土匪窝里极其热闹。
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他们只留了一小队人负责警戒。
平时开会用的议事厅被腾了出来,从主位开始依次被摆上桌子,一直摆出去,直到外面的空地也没了位置才罢手。
本来是有人提议就在饭堂里办的,省事。但毕竟是个庆功宴,一年也来不了一回,摆在饭堂里可不是个样子。斟酌之下,便选了议事厅这边为主宴厅。
酒水紧接着就上了,一坛坛被抱上来。既然有酒怎能没肉,先上的冷盘也是简单粗暴。大块的牛肉切成片,撒上一些香油和小米葱。那香味,绝了!
再来一盘拍黄瓜,淋上香醋,加一些艳红的剁椒,拌匀咯。不仅看起来有食欲,吃起来,也脆滑爽口。
云藏一路走来,到处都张灯结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过年了。
一个个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也是,难得的盛会,谁不开心呢?
“大当家你来了?快瞧瞧,这菜色。”大疤脸子站在一桌的菜肴前招呼云藏。
云藏过去一看,乖乖,看着就有食欲,菜香扑鼻,饭堂大厨的手艺,味道肯定没话说啊。可以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了!
这会宴会还没开始,两人也只能看着咽口水。
“怎么就你一个?行舟他们呢?”
“不知道。”大疤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美味佳肴,连回答云藏的问题都敷衍了。
云藏忍住了要打人的冲动,今天是庆功宴,把他打成熊猫眼可不好:“大脸,你再说一遍?”
感觉到周围突然冷却下来的空气,大疤脸子缩了缩脖子:“额,大当家,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一会就来了吧。”
果然背后是不能说人的,说曹操曹操就到。行舟踏进了议事厅,后头紧跟着轻尘,少年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这二人很自觉地就坐下了,云藏却还在向外张望着什么。
“大当家?不用看了,他俩都在这了。”大疤脸子傻乎乎地提醒云藏,还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两人。
轻尘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地对他说:“你傻呀,大当家是在等陆公子。”
大疤脸子赶紧闭了嘴,他啥都没说。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宴席正式开始。
但陆少陵还不见踪影,准确来说,他已经躲了云藏一天了。
昨夜发生的事情,陆少陵没有忘。只是酒意完全褪去之后,面对这样的陌生情绪,他有些无措。
十多年的时间,那无情水的毒素早已深入骨髓。
陆少陵也不知道无心莲子能解掉多少毒性,他是否能做回一个正常人。
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自己,是残缺的。
脚下一片辉煌灯火,头上一轮皓然明月。陆少陵着一身白衣,立于夜色之中。
没人注意到议事厅的屋顶上站了一个人,推杯换盏之间,已经喝上了头。
云藏作为潜山众匪的大当家,少不了要被敬酒,眼熟的不眼熟的,她都来者不拒。
她的酒量大家都是见识过的,行舟他们看她喝得开心,也陪着。
几坛的陈年女儿红下来,喝倒了一大片。
云藏红着脸,眼神有些迷离,挨个拍了拍行舟,大疤脸子,轻尘的头:“真没用,这就倒了?我才刚喝出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