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带着赵累又分别去了另外两个军的营地,主要是检查虎符验明身份,顺便也叮嘱了两句制度一切如旧,不可荒废。
军事主官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也没有更多要求,下面的人自然高兴,而刘封也对自己在异世界的适应性非常满意,于是皆大欢喜。
但是没过几日,不愉快的事情就发生了。
东宫泮池,酷暑难耐。
肥胖的皇太子正在逗鸟,旁边是一个老宦官陪伴着。
皇太子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说那黄亮要被治罪?”
那老宦官急忙点头:“对,黄司马入伍以来鞍马劳顿兢兢业业……”
皇太子不禁皱眉,打断宦官:“行了行了,不会说就不要说,黄亮是犯了什么罪?”
“是是,老奴多嘴了。黄司马只是拿了些军饷罢了……”
刘禅顿时玩鸟的心情也没了,他冷冷道:“贪污军饷可是大罪!”
老宦官赶忙道:“是,是这样没错,不过黄司马也没拿多少,再说了,这世道哪个不贪?黄司马也不容易……”
想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十六岁的皇太子松了口气:“那倒也不至于是死罪,还行。”
“对,对,但是黄司马那官儿……”
刘禅冷哼一声,道:“眼下能保住人头就不错了,至于军职……以后再说。”
皇太子的心中无疑是很烦闷的,父皇自登基以来身体一直不好,眼下又要出征东吴,留下丞相与太子监国,如今正是要安稳度过太子到皇帝的过渡期的时候。这黄亮倒是会挑时间找事儿,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让父皇丞相知道,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黄亮虽是犯了错,又不能不救,黄亮虽然职位低,但却是刘禅为数不多的铁杆心腹,朝野上下看似大都支持自己,不过是墙头草罢了,刘禅断定,只要自己出了纰漏被人逮住,这些人的风向立马就会倒向自己的两位弟弟那里去。
刘禅沉吟道:“你去帮我给冯习带个话......如今虎骑军被划到先锋大营中,冯习可能说话不算数,你去给我王兄传个信......我王兄性格刚烈,恐怕听不进去,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刘封正在府中喝茶,听说皇太子来了,急忙出迎。
“太子殿下驾临寒舍,不胜荣幸。”
刘禅下了马车,拉住刘封的手,亲切道:“叨扰王兄了。”
刘封心道一个小兔崽子,屁大点儿就想学你爹,老子跟你关系又不熟你拉老子做什么,嘴上倒是另一套:“哪里哪里,太子请!”
“王兄请。”刘禅在前刘封在后,二人一同入得府来。
刘禅坐下后,才发现有些难以启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求过人,以前一是刘备唯一指定继承人,要什么有什么,二是年纪小,还没到要争帝位的时候,也没什么需求。
于是两人在客厅落座后一时间倒有些冷场。
刘封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不知太子此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铺垫,直接就说主题,刘禅仿佛松了一口气,,反而有些感激刘封的直白。
刘禅道:“不知王兄帐下先锋大营中可有黄亮此人?”
刘封道:“不曾听闻此人,我不久前才正式掌管大军,或许还不太熟识?太子有何事但讲无妨。”
“是这样,据闻黄亮在犯了些小过错,或是军中弄错了,竟要治他大罪!”刘禅十分聪明,也不把话说明白,留个余地来大家都有脸面。
刘封心里恍然,原来是要保人。
刘封道:“有此事?此事我倒还未知晓,太子放心,我一定把事情查清楚,还黄亮一个清白。”
刘禅觉得刘封非常上道,于是满意道:“有劳王兄了。”
刘禅前脚刚走,后脚赵累与冯习便登门拜访了。
刘封正在客厅中踱步,见二人来了就招呼二人坐下,又叫寇常重新换了茶盏。
一落座,赵累迫不及待问道:“方才来时看见太子车驾离开,太子登门所为何事?”
刘封沉吟道:“倒也没什么事情......”
旁边冯习道:“是黄亮的事情?”
刘封一惊:“你怎么知道?”
冯习苦笑道:“太子早一会儿派人给我捎了个话,叫我对黄亮网开一面。我觉得兹事体大,不敢怠慢,急忙同赵主簿一起来听王爷的主意。”
“此事断不可为!”赵累斩钉截铁道:“且不论黄亮所犯军法是轻是重,当今圣上早有言论,要严明法度。蜀人一向散漫,自刘刘璋张鲁以来法令松弛,社会混乱。诸葛丞相曾与已故法孝直共编《蜀科》以定法度,太子此举乃是蔑视法度,王爷断不可学!”
“而且黄亮的罪行着实不小,”冯习接话道,“贪污军饷,按《蜀科》该杖责八十,并革除军职,永不录用;按我军旧律,当斩!”
刘封心道你们说的倒容易,按法律做事嘛,但是人家太子是要做皇帝的人,跟他过不去这不是给以后找不自在吗?
刘封又瞥了冯习一眼,你是鲁王派的,当然要治黄亮的罪了,结果却把老子推到风口浪尖上来。
刘封左思右想,长叹道:“罢了,就按《蜀科》办吧,太子那边我去通知。”
又对赵累道:“父皇同意了对赵累的任命,即刻起,你便是先锋大营的行军主簿。”
赵累称谢,二人告退。
出了府门,冯习对赵累笑道:“恭贺赵主簿高升。”
赵累忙拱手道:“不敢不敢,承蒙冯将军关照。”
“欸——”冯习发出一个中转音,“还是王爷慧眼识人。”
话锋一转,冯习低声道:“王爷似乎有些畏手畏脚。”
“毕竟太子也参合进来了嘛。”
“此事太子参一脚就会有变数。”冯习又道。
赵累皱眉道:“王爷也表明态度了,太子还敢搅进来?”
“说不准,不如我们将此事上奏朝廷,这样也就可以上达天听,太子那边必然不敢再有动作了。”
“不妥吧,这只不过是桩小事,我们下面解决了也就罢了。”
“那行吧,就依赵主簿所言。”冯习点点头,也不强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