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羽从锦溪的大门出一路跑到了兰院,他不知道锦溪到底经历了什么,锦溪常年隐居在山里,除了宗氏也没有什么别的仇家,到底是为什么?
他一路跑去,不停的想起过去他再叶氏的种种,地上躺着的人他大部分都认识,他一把推开兰院的门,兰院里面的下人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叶安阳直接冲进了宁初的房间,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丝已经干了的血液。
未羽的眼眶一片通红,他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他再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慌过了。
他活了快上万年,可是第一次拥有了家人,虽然他的确也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他的家人会相继在他面前去世,可是看着他们衰老,可以陪伴着他们,堂堂正正的为人子女。即使那么简单的愿望,难道上天也不允许吗?
“娘!”他四处去找,把榻上的被子全部扯到了地上,只要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是没有宁初的一点身影。
未羽赶紧从兰院离开,离兰院很近的除了自己的竹院就是菊院,他一路向菊院跑去,而云亦臣则是进了竹院,他记得叶成秋在那个地方,宁致远也在!
未羽冲进了菊院的时候,他看到了叶安韵。发疯了一般,他的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因为没看清路站不稳,他被面前的椅子狠狠的绊倒在了地上。
他连滚带爬的来到叶安韵的身边,叶安韵的脸上沾满了鲜血,身体上许多地方都被剑狠狠的刺穿了。
“安韵……”
他们两个是龙凤胎,出生的时候锦溪都沸腾了,据说叶永寂在锦州欢庆了好几日,九州所有的名门望族全部来了锦溪,那是锦溪数十年来最热闹的一次,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记忆,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叶安韵把所有的营养都抢走了,这个姑娘力气宛如蛮牛。叶安阳从来都打不过他,叶安阳怕晕,叶安韵每次打架的时候就拉着他的手把他转晕了按在地上使劲揍,就好像他们两个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似的,叶安韵总是能下得去手。
他们两个就像是天生的死对头,都说叶安阳对女孩子从来都不心慈手软,好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叶安韵。在他眼里男女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就要让着女孩子呢?
叶安韵虽然表面上是狠毒了一点,可是叶安阳比谁都懂她,她会在受委屈的时候跑到河边偷偷掉眼泪,然后把自己的火都发到那些无辜的鱼身上,只要吃了鱼,她的不高兴的事情就能很轻易的淡忘。
她对叶安阳很苛刻,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一起出生的,他就只能当妹妹呢?她一直都觉得叶安阳太幼稚了,究竟能不能把叶氏管理的很好,他真的十分怀疑。
她很佩服宗氏的宗若灵,佩服她年纪轻轻可以上阵杀敌,叶安韵对药理一窍不通,可是她的武功不错,每次她在爹娘面前疯狂试探,想要表明自己也想去建功立业,总是会被叶永寂说。
叶氏就是重男轻女,叶安阳犯了天大的事去跪一跪就没事儿了,就只有她,每次犯了事儿都只会被冷暴力处理,难道她就不配去跪祠堂吗?她很懊恼……
未羽在心里告诉自己,让自己坚强,他把叶安韵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把她背到了背上,他温柔的说:“哥带你去找爹娘!”
叶安韵的脸色惨白,甚至有一些青色,她静静的躺在叶安阳的背后。他们过去发生了这么多,她对叶安阳的态度从来没有好过,但是她现在再也不会去说叶安阳了,她现在很乖,就像别的女孩儿一样,很安静很安静……
未羽多希望叶安韵可以像以前一样,一样的骂他,态度恶劣,无事生非,无理取闹,这个才是他最最疼爱的妹妹应该有的样子啊!
叶安阳把他背出了菊院,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云亦臣,云亦臣手里拿着紫阴,朝着他走了过来,他显然很惊讶:“安韵她!”
未羽用右手拍了拍她的左手:“她只是睡着了,等她醒了,会怪我吵醒她的……”
云亦臣觉得叶安阳精神有些恍惚,毕竟兴高采烈的回了锦溪,一心一意只想和家人分享自己的喜事,可家人不在了,家里血流成河……
云亦臣沉眸,没有再说话。
他们一路顺着尸体走到了大厅,叶永寂他常常在大厅和兰院之间开回走,刚才的兰院空空荡荡,所以未羽怀疑叶永寂在大厅。
大厅的外围,尸体都快堆成了山丘,未羽以前经历过,所以已经没有大惊小做,他现在面无表情,前所未有的稳重。
可是云亦臣很担心他,未羽大闹一番都还好,他这样一声不吭的,他肯定是伤心到了极点。
云亦臣也没有父母,从小到大都是陵光在他身边,照顾着他,虽然陵光他很不负责任,大部分时间还是他自己照顾的陵光,但是陵光就像家人一样。倘若有一天真的要做为对手,那么他真的下得了手吗?
他跟在未羽的身后进了大厅,果不其然的,大厅中央躺着一个尸体,他身上被刺了数剑,宁初紧紧的抱着他,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在这间往日十分敞亮的屋子,如今却是萧瑟的一片。
未羽把叶安韵放到了地上,他轻轻的把宁初和叶永寂分开,他赶紧探了探宁初的呼吸,他还没有伸手,宁初沾满鲜血的手就碰到了他的手。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弱,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亦或是巨大的悲痛:“娘!”他赶紧向宁初身体中度了些自己身上仅存的灵力,宁初微微睁开了眼睛,轻声道:“小羽……”
“娘……我在呢……”
宁初泪眼朦胧,滴下来的泪水和血混在了一起:“你……没有死……”
未羽眼泪不停的落下:“娘……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死,我应该早点回来的……让您担心了……娘!”
宁初微微的一笑:“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