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赶来的是李虎村子的族长——李寒。
董家村的人看着李寒来了之后鼓噪的声音就变小了许多。李寒曾经中过举,在这一带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了,而且还担任里正,自是众人惹不得的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李寒那不怒自威的表情让众人不由地向后退了几步。
一个汉子壮着胆子上前道:“我们是来讨个公道。”
“公道?谁家讨公道会这么兴师动众,一副要抄人家的模样?”周文贵冷笑道。
他是书坊的掌柜,这个时候他就得出来说话。因为韩晨在那里看着一直没有动作,周文贵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此时书坊必须有人站出来,这里除了韩晨也只有他够资格了。
人群里走出一个人大声道:“你们在这里开工坊,就是影响了我村的风水,所以我们村子这几日才连着死了几个年轻人,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来讨个说法?”
“呵呵!你们村的风水?”李寒皱着眉头道。
两个村子之前一直不是很和睦,因为争水,争地等事之前一直是拔弩张,要不是李寒考虑大局,双方早就打出人命了。
“是......是我们村的。”一个人梗着脖子道。
“哈哈哈哈!”李寒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谁说的,陈老三那人说的?”
“额!我们.....我们族长说过。”董家庄的人许久才明白过来李寒喊得是自家族长。
“你让他有种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李寒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董家村的人知道风水这词惹出了事情,都不敢再吭声,不过却也是没有人回去,大家就这么僵持着。
“那又如何?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一个人依旧在那里犟嘴。
李虎跳出来骂道:“呸!你们这些腌臜货听着,这里是我们村的,这是县衙判的,难不成你们想造反?”
他说完后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毕竟刚刚经历过厢军叛乱的江宁人对于这个词很是敏感。
“我们......我们没有,县衙是被人收买了,我们不认。”一个汉子喊道。
“我们族长说了,这个地方我们迟早要回去。”
“不要怕他,他们理亏。”
场面纷纷扰扰,却也是分不清什么人喊的。不过却是没有人再上前,李寒的气势还是骇人的。
韩晨让人搬出了几把椅子让李寒等人坐下。
“里正,消消气,何必生气!”韩晨笑道。
李寒看了一眼他,语气稍缓道:“你是?”
韩晨笑了笑,“我是这里的东家。”
“东家?”李寒吃了一惊。
人群正要散去,忽然有人喊道:“来都来了,今日没有结果就不回去了,族长马上就来了支持我们了。”
人群一阵骚动,却是没有了散去的迹象,反而向前边拥来。书坊的工人立刻冲上前挡住了人群,双方紧张地对峙起来。
韩晨起身远眺,远处传来了吵闹声,几方人马向这边聚集。有李家庄的人,还有一拨身着皂衣的衙役。
很快,几拨人就来到书坊前。董家村和李家庄的人怒目相对,中间隔着几十个衙役。一个带头的衙役怒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谁敢造次就抓进牢里让他尝尝滋味。”说完抖了抖手中的铁链,哗啦啦的声音此刻格外的刺耳。
“王都头。”李寒起身道。
王都头一看是李寒,脸色稍霁,“原来里正也在啊!今日这是?”
“王都头,你可要给俺主持公道。”李寒还没有说话,董家村的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正是董家村的族长——陈修,董家村原本的董氏已经没有几家了,大多数都是陈姓。
“陈老三,你倒是说说你受什么委屈了,这里离着你们村子有多远?”李寒面色阴冷道。
韩晨在一边气定神闲地看着双方唇枪舌战,现在有李寒在前边挡着,自己还没有什么必要出头。
“里正,话不能这么说,隔壁那块地可是我们的祖坟。”陈修面不改色道。
“陈老三,那块地一直是我李家所有,如何成了你家的祖坟?”李寒道。
王都头一阵脑大,李家庄和董家村因为那块地已经闹了很久,每次都要县里来调解,县里但是却也是没有办法,每次只能和稀泥,只求双方暂时休战罢了。
眼看着双方又争执起来,王都头吼道:“休要闹了!”
双方的人停住看了王都头一眼,又继续对骂起来。
韩晨颇为同情看着王都头两头跑安抚众人,心道此时的宗族真的是很强大,以至于官府的威严在他们面前都不算多高。
“你们够了没有?”韩晨的怒吼让众人都是一惊。
“你是何人?”陈修瞪了一眼韩晨。
今日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眼看着书坊的人将附近的田地都收入囊中,就算是普通人也知道他们是想干大事,所以就趁此来这里想要讹上一笔,却不曾想将李寒这个死对头惹出来了,这下闹不好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是书坊的东家,你是何人?”韩晨傲然道。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这可是谈判的第一要素。
“我是董家村的族长,你就是这家书坊的东家啊?那正好,我今日前来就是找你讨个说法。”陈修冷笑道。
说完他转身朝李寒道:“里正,今日咱们两村子的事情先放一放。”
“呵呵!你倒是想得美,韩东家可是我们村的大善人,哪里是你能得罪的人?”看着站在韩晨身后的林绪,李寒已经明白买地的幕后人物就是韩晨。
书坊买了自己村里那么多的地,给了自己那么多的好处,甚至以后答应工坊中先录用自己村的人,那自己就得保着他,不能断了自己和村民的财路。
陈修听着李寒的话心中怒火顿时高涨,“是吗?韩东家,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都在这一片混饭吃,只拜里正的码头,俺们的码头怎么不拜?”
陈修一着急,连黑话都出来了,也怨不得别人,他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也干过不少些欺男霸女之事。年纪大了家里便把他唤了回来,仗着兄弟子侄多,便霸去了这族长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