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叛军依旧没有动,禁军军官举起手,几十名禁军结成阵势举起刀枪,缓缓逼进叛军。
几名叛军呐喊着冲向禁军,韩晨一愣,这些叛军居然有勇气发动进攻!
几声惨叫,几个叛军倒在地上,在结阵的禁军面前,个人的武勇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哪怕是这些禁军的战斗力令人堪忧,哪怕是这些禁军多年未经战阵。
韩深领着衙役冲上去将几个叛军止血并捆起来,现在他们几个可不能死。
韩晨让人制作了一副简单的担架将自家的庄客抬了回去。
“晓之,你立了大功!”孙思恭笑道。
韩晨谦虚道:“学生只是凑巧碰上而已,实在是不敢当。”
刘亮在一边道:“没想到韩秀才还有如此的胆色,面对贼人还能射箭,不简单啊!”
“君子六艺不求精,但求涉猎。”韩晨笑道,“书生也要仗剑走天涯,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为国为民?”
“好!晓之的觉悟甚高!若是国朝的书生都能如你这般,也不能被西北二贼欺压至此。”孙思恭看着佩剑的韩晨感慨道。
帐中的众人这时才觉得韩晨是多么的英气逼人。如若他是个武人也不会有此感觉,但是一声书生装扮的韩晨佩剑而立,却让他们觉得确实是文武双全。
韩晨对于身上长衫是一直有所不满,日常还算可以,一旦遇到战事,则是很不便。他这几日一直想着如何将衣衫改得更加合身,更加实用一些。
“大府,改变风气不是一时之功,但我相信如若当今官家锐意改革,国朝应是会国力渐盛的。”韩晨道。
孙思恭笑着点点头。
“大府,已经审完了。”过了个把时辰,刘亮走进帐篷道,“寨子的叛军有三百余人,还有三百多被掳走的乡民;粮食还很富余,怕是撑个把月都没有问题。”
“哦?”孙思恭陷入了沉思。
韩晨心里也是惊讶,没想到这股叛军还真是有备而来,居然有这么多粮食,那这下跟他们耗起来就麻烦多了。
“他们下山干什么?”许清在一边问。
刘亮道:“他们是想探探路,好找机会逃离这里。”
“嘿!想的倒是很好。”韩晨冷笑道。
“既然他们想跑,那咱们就更不能让他们跑了,明日起全军出动,修寨,围死他们。”孙思恭朗声道。
众人散了后,韩晨依旧被孙思恭留下来。
“不知道此事何时能了结?”孙思恭叹道。
韩晨微微一笑,“大府,他们撑不住的,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这才几日他们就想下山,看来山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晚上的山上阴风怒号,叶同拨弄着前边的火堆,心事忡忡。
“大哥,小六子他们还没回来,是不是?”叶同起事时的得力助手,现在的副指挥薛山担心道。
叶同点点头,“这事不要说了,影响士气。”
薛山一愣,微微一叹。一招不甚,整个局势变得难以预料。本来他们的计划是西去,没成想正好遭遇了禁军,只得转进,最后被逼迫着来到了这里,下一步也只能边走边看了。
“大哥,粮食还能撑些日子,不必太过担忧。”薛山开口安慰道。
“唉!是我连累了大家,这个冬天怕是要难熬了。”叶同有些心灰意冷。
自己满腔报复,却是无处施展。他自幼便才智过人,又有些武力,家中又颇有财力,整日在乡中游荡,后来家道中落被逼无奈才去当了厢军。
当了几年后,便按捺不住心中的野心,笼络了一批人终于在这个冬天起事了。只是这开头便不顺利让他有一种挫败感,对前途的迷茫也使他有些恐慌,其余的人就算是被擒住表现好些或许还能逃一命,而自己却是难逃一死。
“大哥,成大事者不必如此。”薛山想文绉绉却是没有多少文化,算不上个合格的军师。
叶同猛地站起来,“官军腐败至极,胜负未分,我等当竭尽全力。”
叛军很多人被叶同的叫声吸引过来。
叶同继续道:“只要我们坚持住,官军定会不战自溃。”
众人皆是大声叫好,稍稍地提振了气势。
叶同蛊惑人心的能力并不强,却也是能在这一群没有文化的厢军中起到很大的作用。
渡过了一个还算安谧的夜晚,叶同一大早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几百名官军和民夫在叛军眼皮底下开始大兴土木,按照孙思恭和韩晨的要求在这里建一座营寨。
韩晨一大早便已经来到叛军寨子对面的临时营地,这里将要扩建。韩晨的想法是跟叛军面对面对峙,你若是不出来迎战,那我们就将大营建起来,来跟叛军对耗。
韩晨和刘亮领着一个指挥的禁军在前方列阵,防备着叛军出来偷袭,“钤辖,现在军中有没有一种叫神臂弓的弩?”
韩晨记忆中北宋军中有一件利器——神臂弓。此利器射程远、威力大,实在是冲锋陷阵的大杀器。
刘亮略微思索便摇头道:“没听说过,秀才从哪里听到的?”
韩晨苦笑着摇摇头正要答话,叛军的寨子里射出十几支箭矢来。韩晨急忙闪避,刘亮大吼着回击,双方你来我往地对射起来,叛军占据地利,效果要比禁军强上许多,但是禁军箭术要比叛军好些,最后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大哥,官军要是将大营修起来,咱们可就麻烦了。”薛山有些担忧道。
他也知道一旦官军将大营修起来,自己这边做什么都瞒不住了。
叶同看着正有条不紊施工的大营,也是心急如焚。
“大哥,要不要下去冲杀一阵!”一个壮汉喊道。
他就是领着人劫掠乡民的头目——张虎,自年少起便为害乡里,众乡里无奈之下将其送到厢军里。在军中也是整日寻衅滋事,这一次叶同本来不想拉他起事,生怕他给自己耽误事,却没想到起事之时他冲在了前边,连杀数人,最后叶同也不得不将他提拔到头目。
叶同看了看队伍颇为雄壮的禁军,虽然知道这多半是些花架子,但也不敢让自己下去厮杀。
“等等吧!官军此刻士气正旺,过段时间看看他们还能不能这个样子!”当然叶同也不能表现的太过软弱,这个张虎手底下也有些人,如若自己表现太过胆小怕事,说不定他就造反了。
韩晨看着变得安静的叛军阵营,笑道:“就这么当缩头乌龟了?”
刘亮哈哈大笑,“终究是些无用的厢军,哪里敢跟我的禁军比!”
禁军一直鄙视厢军,厢军一直鄙视乡兵,不过论起来厢军跟乡兵水平半斤八两。
韩晨心里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古往今来有多少名将败在这大意二字之上。
“刘钤辖,还是要小心为妙,贼人说不定正琢磨着给咱们个回击。”
刘亮不以为然道:“秀才,你不懂兵事,还是好好监督好大营。”
韩晨只得来到营里督促民夫搭建营房,林家前些日子在江宁开建的水泥工坊第一批货就用在这里了。
用了水泥建设的效率就高了许多。很快,大营就出具规模,韩晨让人在营地中间开始搭建起一座敌楼,用来监视叛军。
入夜,营地里热闹起来,众多征集来的民工喧闹起来。
吃完了晚饭,民夫在营中点燃了篝火,聊起了家常,甚至还有的人拿出吃饭时大府赏赐的酒喝了起来。
吵吵闹闹的声音传进了叛军的营地。叶同已经让人将所有吃的和喝的都收集起来,每日发配,所有人一视同仁。
“唉!淡出个鸟来。”一个站岗的叛军不满地嘟囔着。
同伴笑道:“那没办法,这种好事没落咱头上,谁叫咱们成这样了。”
“谁特么想反啊!”叛军道。
同伴赶紧看了看四周,“收声,你不要命了?”
那个叛军看了看四周无人,抱着长枪嘟囔着坐了下去。
“谁?”同伴突然听见下边有声音。
“别喊,是我!”薛山的声音传来,上边立刻没有了声音。薛山可是二当家,自己问太多可不好事。
寨子上放哨的叛军看着偷偷出去的队伍,估摸着他们就要去趁夜劫营。看着官军营里的篝火,好像是没有丝毫的防备。
韩晨坐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叛军会不会来?”
“肯定回来,他们绝不可能甘心咱们将这营地扎起来。”朱瑞肯定道。
赵爽也道:“而且外边这么热闹,他们也知道禁军的防备很松懈,所以一定会来。”
“不知道宋指挥如何布置的?”韩晨叹道。
他没有官身,仅是靠着孙思恭的赏识才在这里监督扎营,军中的军官不归他约束,自然对他的话不是很放在心上。
朱瑞笑道:“咱手中有家伙,还能怕他?”朱瑞早就忍耐不住,想要痛痛快快厮杀一番,他现在只恨叛军来得太晚。
韩晨口中的宋指挥宋许正坐在营帐里喝酒,他本来以为自己能下山去的,但是刘亮最后却将他留下,这让他很是不爽。
刚才韩晨劝他多派岗哨,防备着叛军进攻的话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个秀才知道什么!自己手下这百多号禁军岂是叛军所能比的,而且今日在外边列阵一天,都累坏了,这个时候哪还有力气去干别的。
在宋许看来,现在只等着建起大营,将叛军堵在这里就行了,哪里还要上阵厮杀。
宋许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