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晨松了一口气,随着众人来到了乱坟岗。虽是白天,但是这里依旧让人觉得阴气逼人。赵爽一马当先来到坑前,孙思恭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露在外边的身体躯干,心中不由一紧。难道真的是大案吗?
孙思恭望向通判,通判一看确实不像是正常死亡,走到孙思恭身边低声道:“大府,我看得挖了,不然围观的人这么多,怕是不好交代!”秋日盛好,出城游玩的人也多,管道的上很多人都跑过来围观。
很快,一人骑马飞奔回城。其余人皆是等在原地。不多时,城里涌出大批衙役和民夫。在通判的指挥下,一具具尸体被挖掘出来,一时间周围一片惊叹声,而孙思恭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在他治下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太败坏他的官声了。
江宁府有名的仵作钱坤上前看了看回声走到孙思恭面前小声道:“大府,怕是这些人皆是被利器或钝器所杀,甚至还有些可能活埋于此。”
孙思恭强压着怒火道:“有没有线索?”此刻,他真想将凶手当即捉拿归案,然后直接斩立决,方解他心头只恨。这种凶手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暂时还没有,不过看样子不像是一人所为,有可能是数人。”钱坤推测道。没有多少证据他也不敢乱说,当然又不能一点发现没有。
“继续挖,找到证据,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本府一定要还江宁一个朗朗乾坤!”孙思恭朗声道。
韩晨在一边跟着众人齐声叫好,他知道这事已经成了,现在已经是越闹越大了,只等着民夫将赌坊的腰牌挖出就行了。韩晨已经是气定神闲地骑在马上等待着挖掘结果。
果然,一个民夫喊了起来,“这里有块牌子!”他捡起来挥舞着。仵作立刻走上前去辨认。
“大府,是块赌坊的腰牌。”班头从仵作那里接过来看了看,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拿过来禀告。
通判皱着眉道:“嗯?哪里有什么赌坊,怕不是我们江宁的吧?”
班头有些为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头上确实冷汗都出来了,“该怎么说?”他一听通判的意思就知道赌坊和通判有关系,不然他不会这么说的,自己该怎么说,知府大人不能得罪,通判也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班头惹得起的,他不由的左右为难起来。
看着班头的样子,孙思恭知道其中必有内幕,他很清楚这些胥吏的把戏,很多时候欺上瞒下的事情做的很是熟练,他一使颜色,自己的亲随便上前夺过了腰牌看了起来。
“大府,上面写的是‘永盛’二字。”亲随道。孙思恭又看一眼通判,之间他脸色煞白,知道他肯定与这个赌坊有牵连。
“诸位,这件事情?”孙思恭将几位官员集中起来道。
“大府,我看还是抓紧时间拿人吧!千万别让凶徒跑了,这案子可是要通天了。”签判建议道。他跟通判一直关系不合,此前一直被通判压制,此刻看着通判沉默不语,知道他定是心中有鬼,所以毫不犹豫地上前踩上一脚。
通判许清暗自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孙思恭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此刻如果自己再说些什么,怕是就更被人怀疑了,只得敷衍附和几句。
孙思恭看看统一了意见,马上命人通知禁军,让他们包围永盛赌坊,务必不让一个贼人跑掉。
他之所以没有让府衙和县衙的衙役去,是因为他信不过这些人,而且一旦府衙和县衙知道后,怕是走露消息,一个人也捉不到了。
孙宝刚刚起床,经过一晚上的鏖战,精力已经有些透支,侍女端上一碗参茶,孙宝慢慢地喝着,回味着昨夜的疯狂。
“老爷,府衙的王班头来了。”管家急急忙忙跑过来道。虽然自家老爷跟官府的关系一向很好,但是大白天跑来求见的人却是不多,看着对方脸上的慌张,他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
“什么?”孙宝听完王班头的话吓得茶盏都掉到了地上,不过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个了。怎么会被人发现呢?十几年来,年年都要弄死不少人,却也是平安无事,这一次怎么就会走漏了消息呢?
打赏了王班头,来不及道谢,孙宝已经开始准备逃出江宁城,先躲起来,过些日子再想办法。
“老爷,不好了,县衙来人了。”管家又一次跑了过来,这一次是带着哭腔。
孙宝骂道:“慌什么!不就是县衙吗?你去拿钱,让他们滚蛋。”只要不是那群丘八他是不怕的,县衙乃至府衙都有人,而且那群人只认钱,哪里管什么你犯不犯案。
这时,只听得全院一片嘈杂,孙宝脸色难看起来,难道钱不好用了吗!
不过他没放在心上,他手底下的几个护院还是有些武力,对付县衙里那些衙役绰绰有余了。
来不及收拾更多东西,孙宝拿着些细软在家仆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孙宝连连感慨,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是被人算计,只当是时运不济。
“老爷,老爷,县衙的人闯进来了。”家仆大呼小叫道。此刻,院子里已经是人心惶惶,不少人已经开始偷拿家中东西,场面已经渐渐控制不住了。
孙宝这才觉得事情不妙,他掀开帘子怒道:“快走,走后门。”车夫立刻调转马头,向后院驶去。还没到后门就见几个抱着各种东西想要开溜的家仆转身向这跑来,车夫向孙宝喊道:“老爷,后门被堵上了。”
孙宝心中已是有些慌乱,有备而来!看来是有人想对付自己了,会是谁?难道会是韩晨,他如何能说动衙门里的人?
来不及他再想下去了,几个护院跑过来喊道:“老爷,走后门,我们护着你冲出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算是本分。
众人护着孙宝又向后门冲去,一个护院上前趴在门上听了听,摆摆手示意可以走,他一开门就听见破空之声传来,吓得他向后仰去,堪堪躲过一支箭矢。
“所有人都回去,严禁出入,违者格杀勿论。”一个衙役大声喊道。其余十几个衙役已经张弓搭箭,都瞄准了后门。
“杀出去,我重重有赏!”孙宝发狠道。他知道如果坐以待毙,那自己会是死得很惨。此刻只能拼死一搏,才会有一线生机。
几个护院对视一眼,随即呐喊着提刀杀了出去,跟衙役战作一团,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流满地,不时有人被砍中倒在血泊之中,惨叫连连。
孙宝趁乱乘马车冲了出去,待韩深带人赶来之时,早已经是无影无踪,韩深只得派人加紧搜查。
永盛赌坊里的赌客已经是屁滚尿流,皆是被外面的禁军吓的。从来没有见过禁军围堵赌坊的他们今日可是见到奇观,不幸的是自己成了被当成猴的人了。
赌坊的大掌柜拿着一袋子钱出去对着禁军指挥笑道:“不知军爷来此有何贵干?”
指挥脸色漠然,全然不似以前的笑容,“本官奉命行事,尔等只需在里边等着便是。”
掌柜只好讪讪笑着退了回去,他焦急地等待着孙宝的反应,全然不知道此刻的孙宝已经是丧家之犬。
孙思恭等人已经进了城,向赌坊进发,围观的人群也是越聚越多。路上人们的讨论也是越来越多。
“听说了没有,乱坟岗那挖出了几十具尸体。”一个刚从城外看热闹回来的人道。
“乱坟岗那边不都是这个,这有啥稀奇的。”围在他身边的人不以为然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都是被人杀的,有的还有被活埋的啊!”
“真的假的?难不成这些年城里失踪的人都在那里?”
“那倒不尽然,不过爱赌博丢的人可能都在那里......”
“难道是....”
“永盛赌坊干的,没看见大府一行人正气势汹汹地杀向那里,这下子可是有好戏看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韩晨已经断定孙宝已经完蛋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能捉住他,不然又是一件麻烦事情,毕竟手里有钱有人,对自己的威胁很大。
“刘指挥,进去之后好好搜查,切莫放跑一人。”孙思恭对军官道。
一声令下,上百名士兵冲了进去,一时间鸡飞狗跳,赌客们鬼哭狼嚎,后院想要翻墙而出的人被射成了刺猬之后才没有人敢再冒险了。士兵们撞开后门,将人都弹压下来。
很快,几名士兵就发现了地窖。刘指挥亲自下去查看,当看到地上已经乌黑的血迹和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不由地吓了一跳,实在是让他有些心惊胆战,江宁城里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匪夷所思。
孙思恭在听到还有进行私刑的地窖之后也是吓了一跳,果然是穷凶极恶,“速去审问,找出幕后主使,定要缉拿归案。”
看着孙宝已经是在劫难逃,周围官员已经是跃跃欲试。忽然,外面来报,江宁县的衙役正在追捕孙宝。众人不明所以,皆是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