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睁睁的看着火从木材上一点点烧向我所在的位置,即使为了面对魔尊我仍保持不动如山的姿态,冷眼望着远处树上的黑袍人,可内心却没有表面那般淡定。
我以为会死在那个地方,用尽全力去诅咒他求不得,却在说完的那一刻泪水流下,浇在大火之中,很快没了踪影。
我不是在伤心魔尊杀我之事,我只是寒心,多年的乡人会在外人与我之间放弃了我,我为他们做的所有事无一人记起,他们从那一刻开始,将我当成了敌人,一个永远不会被原谅的敌人。
一句话,一块石头,竟抵得过我的千言万语和一腔苦意。我从出生至十六岁那年,从未哭过,只那一场大火,我便哭完了这一辈子的泪水。
“小叶,听师父的话,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你这两千年的修炼就白修了。”
我抬头时,看到的是师父哀愁又无奈的脸,记忆中的人界师父,也曾有过一段话,那是在姐姐离开后说的。
“小叶,听师父的话,你姐姐会再回来的,现在赶紧把你的医术练好,别不是等你姐姐回来见你医术没什么涨进,笑话死你。”
“我听你的话。”
“我听您的话。”
记忆重合,我分不清楚了,究竟现在是记忆,还是那时是记忆?
“唉。”师父拍拍我的手,我将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忍住想哭的冲动,死撑着听那些人说话。
长曦:“诸位难道要做坐以待毙?现在可不是躲在战神后面当缩头乌龟之时。”
“非是我们坐以待毙,只是你能找到魔界入口?亦或是能有足够把握打败如今六界最强的魔界?”
“难道就任由魔界这样胡来?”
“何不如派兵驻守人界,保障凡人的安全?”
闫梁睨了他一眼,说:“傻子的想法。”那仙人一噎,不说话了。
其实说来,除去仙界和鬼界外,其他界都是中立的态度,出现现在这样的争吵,也无可厚非。
“有办法的。”久久未曾说话的战凛渊忽而出声说道。“什么?”闫梁有些没反应过来。
“找到魔界入口。”战凛渊的书被重新执起来,他脸色未微伤到。
那晚昏头昏脑的把自己遭遇过的事说了出来,我倒是想起战凛渊说的朋友,神色之中是感叹亦是困扰,他也许对这个朋友很珍重,却无法阻止他去做危害天下之事。
魔尊……
……我倒是挺想宰了他的,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虽不曾做过噩梦,可心里总像被什么压着似的,闷得慌。
“本座能找到魔界入口。”战凛渊道,众人看他的脸色几经变幻,终是有人提出自己的疑问:“战神好像对此什么都清楚。”
他并未点开,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话里意思。
战凛渊沉默,他在犹豫,是否说出来,没多久,他就开口了:“本座与那魔尊,是好友。”
一片窃窃私语,目光都集中在了战凛渊身上,我看着他略显冷漠的脸,突然被点通。
若是他不说此事,想必以他战神的身份,便是不得不去围剿魔族,反而他说了后,天帝总会碍着几分他与魔尊的交情,将围剿之事交予他人。
骨子里,他总归有些淡漠。
“战神与那魔尊真的是好得很,他连自己做什么都跟你说道。”有位华服的仙人尖酸刻薄的话一出,战凛渊的脸色就僵住了。
我这辈子最怕这种人了,不识大局,只一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自己想说的话。
看着战凛渊沉默,可我忍不了了。
“还要如何?战神都把自己所知事说出来了,仙君又何必抓着这点不放?现在主要的不是议论人,而是魔尊天祭。”
那生得一脸尖酸刻薄相的仙君被我说得有些愣,反应过来后又怼我:“哪来的散游仙人,我现在只是在质问疑犯,多管闲事!”
……心累……头次见到这种人。
“天宴上吵来吵去成何体统?”天帝蓦地发威,那仙人和我都住了嘴。
师父彼时都呆住了,待我闭嘴后悄声问我:“怎么就帮战神说话了,你跟他很熟?”
微微动怒的我没注意到师父略显慌张的神色,只没好气的说道:“你让隐弥来天界奉还云渊阁的书籍,他不肯,便是我来了,也就认识了战神。”
师父还想说什么,却被战神一句话吓得忘了词。
“屠魔罢。”
他清淡的口吻,说的三个字惊起惊涛骇浪,晚宴上的吵闹,瞬间因为这三个字安静无比。
这变相过来,可就有点大义灭亲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