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山包旁,一条铁路直直地延伸如幽邃的矿洞中,叮叮当当的挖矿声此起彼伏。一名矿工从矿洞中走出来,将石镐搭在一边,自顾自地坐下擦汗,望着烈日高照的天气,嘀咕道:“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忽然间,只听一声巨响,矿山旁的一个树丛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惊得十几个矿工匆匆赶来查看,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长发少年,身穿戴的火焰铠甲撕成碎片,昏迷不醒地陷在土坑中,几个胆大的忙凑过去,轻轻抵了抵他的脖子,惊叫道:“这人还活着!”那矿工也想过去帮忙,不料几人刚接近他,便被一股逼人的寒气弹开,众人大惊,有人猜测道:“这孩子是不是什么神魔降生?投到咱这儿来了?”另一个人也说:“我看是,这几天不闹着个神秘的仙女吗?”有个眼尖的人看见他身边零零散散的铠甲碎片,忽然惊叫道:“哎呀呀,这可捡到宝了!”
众人忙好奇地将头凑过去:“什么什么捡到宝了?”只见那人面呈惊喜之色,指着少年,神神秘秘地说道:“实不相瞒,这玩意我见过一次,穿上去又轻便又结实,还防火防刀枪,人家去那地狱泡岩浆澡都没问题,这火焰铠甲,在市场上可以卖出天价!”说着那人伸出五个手指岔开,伸向众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有人问道:“那咋办?”
刚才说话的人笑眯眯地沉浸在发财的快乐中,略微沉思一下,说道:“呃……铠甲碎片大家平分,这人嘛……反正也快死了,留着他也没啥用,就让他自生自灭吧。”话音刚落,一些人就紧皱眉头地反对道:“不行,我们是工人,不是劫匪,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呢?张武,你这太不厚道了。”张武只好摆摆手,说道:“行行行,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反正碎片我是要定了。”众人没理他,兀自将少年抬起,很快又被一股寒气弹开。
一名矿工说:“这孩子周围有一股妖风,我们搞不定啊。”“看看,我说是吧,叫你们不要管来着?”张武在一旁气不过,说起了风凉话。一名矿工解下身上的衣服,包裹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接近少年,缓缓地将手搭在他身上。众人见状忙纷纷效仿,时不时的这股寒气仍然会袭来,但比起徒手已经舒缓了许多。很快他们便将夏鸥抬起来,往一间小屋走去。
一旁的张武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们将夏鸥抬走后,急忙贪婪地拾起地上的碎片,忽然间,他望见碎片间夹杂着一块散发蓝色光泽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扒开石头,将它拾起。日光照耀下,这块令牌状的东西闪闪发光,中间有一个用金镀成的月字,隐隐散发出逼人的寒气。张武轻轻地抚摸着令牌,又用手指弹了一下它,令牌发出尖锐短促的声音,张武欣喜若狂,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将令牌收好,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傍晚,众人干完了活,都围在篝火边歇息,忽然小木屋里传来一声大叫:“醒了,醒了!”众人大惊,忙匆匆往小木屋赶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虚弱地倚靠在墙边,轻声说道:“水……有水吗?”众人忙去找了个破木碗舀了碗水赶来,谨慎地接近他,深怕他身边有挂起奇怪的寒气。少年捧起水,咕嘟咕嘟地灌在嘴里,洒出的水将衣襟打湿,他却全不在乎。将木碗放下,长舒一口气,叫道:“痛——快!”
一个人见他精神抖擞,忙小心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从天上飘过来?”少年揉揉脑袋,理了理杂乱的发丝,说道:“我叫夏鸥,我怎么过来的……哦,我是被蛛……”正要说下去,忽然转念一想,蛛王这么厉害,有有仇必报,如果他报出蛛王的姓名,只怕她不高兴,将在场的人杀个一干二净,忙改口道:“我是被蛛……猪撞飞的,嗯,这头猪可厉害了,尖嘴獠牙,就因为我挖走他的马铃薯,就对我穷追不舍,最后被这头猪撞飞出去,从悬崖边落下。哎,真是倒霉,”夏鸥故意编造故事,想骗过这群人,不然他们和蛛王扯上关系,殊不知他的想法与迪龙不谋而合。
只听有人发问道:“不对呀,着四周都是平原,除了我们挖的几座矿山外,也没见什么悬崖呀?”夏鸥思索了一下,又开始瞎编:“其实,是这样的,我被猪拱后,从悬崖上一路向下,到处乱撞,你们看,我全身都是伤痕。”夏鸥把被蛛王打伤处给众人看,有人忍不住悄声说道:“这摔得可真惨。”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一路摔呀摔,不知道山底下哪个缺德的安了个红石发射器,我就跟着这玩意飞出去,你们想呀,我身上本来穿铠甲的,但实不相瞒,这东西抗刀枪,抗火都是一把好手,就是不耐摔,这一摔可就摔疼我了,也摔到你们这儿来了。”
众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粗人,没有那么细密的心思击破他的谎言,再加上他说他的铠甲防火抗刀枪,与张武的话完全相同,便不再怀疑。有人问道:“你打算之后怎么办?”夏鸥急着找伙伴,于是说道:“我在被猪拱前曾经有几个伙伴,现在他们肯定在找我,我打算明天动身。”众人说道:“那好吧,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会,明天你自己走吧。”说完,几个人留下照顾他,余下的人都回去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夏鸥歪斜着脑袋躺在床上,正思索着怎么寻找伙伴,忽然一摸索,惊叫道:“糟糕,姐姐给我的玉佩丢了!”在床边急急地寻找,询问旁人,旁人都摇头回答不知道,他问清楚自己落下的方向,忙起身往外奔去,到了地方,只见一个硕大的坑洞出现在眼前,但并没有自己的玉佩。
夏鸥叹了口气,盘坐在地上,懊恼地揉着脑袋,自言自语道:“这下糟糕了,这可是姐姐送我的,要是弄丢了,被她知道后,指不定又要拿什么花样戏弄我,哎……”正说着,忽然身后有人大喊道:“快来人啊,死人啦!”
夏鸥心里一惊,忙往叫喊的方向奔去。只见十几个人举着火把,议论纷纷,都在转述死者的惨状。一名老矿工挤进人群中,向里探头一看,惊叫道:“是张武!”
只见张武浑身结满冰块,面色恐惧地盯着前方,口袋里和手上都是火焰铠甲。夏鸥此时也挤进人群,认出了张武手中的碎片,忙大声说道:“他手中的火焰铠甲碎片,是我身上的。”
“什么?”众人惊疑地打量着夏鸥,才想起中午时张武说的要将火焰铠甲带走的话,一时间都将矛头指向夏鸥,“莫非是你把他杀了?你到这里和张武的死都是同一天发生的!你究竟来这里干什么?你说!”
夏鸥淡淡地说道:“你们赶去之前我都在屋子里,怎么会杀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忽然一个沉默许久的人叫道:“这个少年就在刚才,从我们的屋子里跑出去!”经这人一说,许多人纷纷将矛头指向夏鸥,说道:“我们搬动你的时候就有一股杀人的寒气,现在冻死了人,不怀疑你都难吧?”夏鸥百口莫辩,只好说道:“我……我干嘛要杀了他?”见已经有人把铁剑拿出来,准备战斗。夏鸥忙退后一步,纵身一跃,轻盈地跳在矿洞口的边缘上,众人见他身手了得,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有的捡起铁镐,指向夏鸥。
夏鸥叹了口气,说道:“我说你们这些人,没有证据就胡乱指责人,真是麻烦,再说了,我要杀你们干嘛还要留你们在这里呶呶不休?”其中一个人听到这里,指着他怪叫道:“听听,这黄毛小子还口出狂言,幸好我们早发现了,不然还得了?”
忽然,夏鸥望见漆黑的空中一道身影矫捷地闪过,如电光火石一般。夏鸥忙指着这个身影叫道:“哈,原来是你栽赃我的,杀完人还想跑,跑完还想栽赃嫁祸?看我不把你打成烤马铃薯!”说完,轻身一跃,沿着矿山跳上去,见那个身影如晃影般越来越远,连忙跟上去。这个人极其的灵敏,夏鸥身上负伤,很快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情急之下夏鸥抄起一把砂砾,如暗器般向她丢去。
只见那个身影毫无征兆地来回避闪,路数捉摸不定,使夏鸥更认定她就是杀人凶手,于是大叫道:“呵呵,杀了人还不承认,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人。”不料那人忽然转身,揭开青色的面纱,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本姑娘做事光明磊落,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没杀人就是没杀人,你在这里穷追不舍,紧咬不放,真是令人不爽。”
夏鸥微皱眉头,攥紧拳头,猛地一拳挥去。只见那名身穿青衣的少女并不躲闪,伸出纤纤玉手抵住他的拳头,瞬间卸掉他的力量,紧接着穿着绣花鞋的玉脚猛地向上踢来,夏鸥回身格挡,但少女的来势极快,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下巴早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一口带血的唾沫飞出,夏鸥捂着下巴,忙飞起一脚,向她侧面踢来。
夏鸥的腿劲极大,由于凋零之力的辅助更是如虎添翼,但在少女面前,却好像棉花般丝毫没有杀伤力,只见她回身一闪,一个侧踢跟着踢来,与夏鸥的交在一起,这一击几乎把夏鸥带飞出去,他在地上连滚几下,才停下来。那少女在踢的同时右手已经抽出一把绣着青蛇的伞,在踢出的瞬间展开,搭在肩膀上,楚楚动人。
少女眼神冰冷地凝视着夏鸥,轻笑道:“没想到,银色手枪竟然还有这种好手,莫非你是‘王牌部署’的人?哦,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准备齐全的呢,这次来怎么没有准备充足呢?”
夏鸥一怔,说道:“我不是银色手枪的人。”
少女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真会骗人,不是银色手枪的人,怎么会和疯狗一样穷追不舍?”
夏鸥挠挠头说道:“我真的不是,我叫夏鸥,被人打到这里来,后来这群人说我杀人,我看到你,就以为你是杀人犯。”
少女嗤笑道:“这套谎言倒还听得过去,鲁莽的家伙,好吧,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我不会担心你脑袋抽筋说出去的,因为我可以随时杀了你。”
说着,将朱唇移到夏鸥的耳边,轻声说道:“江东十煞·穆江燕。”
夏鸥猛地一惊,惊异地凝视着她:“你……你是江东十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