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香只是觉得此番大帐之内的空气都已凝固,她跌坐在床榻之上,并不知晓接下来究竟该如何。
方才听了男子的意思,他定是已经恼怒了。
凌香越想越觉得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坐立不安于床榻上,想了许久,终在夜深人静之时,缓缓的踏出了帐子。
她此番只有一人可寻,就是那日救下她的公子。
只不过不知现如今凌香并不知晓,那公子究竟身在何处。
大概是听闻了大帐之内的响动,此刻的苏姑姑缓步的走了进来。
虽已夜深,但是苏姑姑依旧衣不解带,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淡笑。
“姑娘还没有睡下,是否是觉得有些疲乏了?我替姑娘备下了洗澡水,加入了花瓣,方有静气凝神之效,姑娘需要我在身侧伺候吗?”
凌香的心头一颤,蓦然的觉得有些失落,方才她话已说出,而且如此的决绝。
可是那成俊王,依旧让下人备下了香氛的洗澡水,希望她可以洗去一身的疲惫。
凌香微笑着颔首,并未多言,缓缓的点了点头。
苏姑姑转身离去,她便褪去了一身衣裳,缓步的踏进了澡盆里.......
此番大帐之外,静谧的夜色下的丛林中,轩辕彻骑着骏马,在树间不停的狂奔着。
他此刻的眼神略显迷离,已经满身的酒气,一手拎紧勒缰绳,另外一手拿着酒袋,在山野间不断的狂奔着。
他此番只是觉得恼怒,定不知晓这凌香的心中究竟是爱上了何人。
马蹄声越来越响,他始终奔驰,不曾停下。
一直狂奔到了山涧之处,他在勒紧了缰绳,马蹄四起。
轩辕彻瞬间从马上滚下,跌落在山崖之下,他大口的呼吸,从未有过如此受辱之感。
征战沙场十余年,他从一个少年,长成现如今可以雄霸一方的郡王。
他似乎从未有过那种迷离之境,犹如现在。
他此刻心中如同翻涌着惊涛骇浪,有些疼,无比的愤恨,狂躁,暴怒,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轩辕家族的血海深仇。
他进京,本就是想看一看这位自己从小惦念的长公主在大婚之日究竟是如何模样。
当他和凌香偶遇的那一刻,甚至想过,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让二人再次相逢。
他本想用此次的境遇,再次锁住凌香的心。
可是却不曾想,这自幼就相许了爱情的女子,却已经心有所属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若注定是孽缘,当日,他不如随了凌香自生自灭,又何必把她带来,又何必对她如此之好......
三斤酒下肚,轩辕彻周身缭绕着的,是透着酒气的杀意。
此刻的随从策马跟在了他的身后,也不敢近身,只得远远的看着。
直到轩辕彻喝的酒醉,躺在地上的那一刻,随从这才下马,狂奔了过去。
“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奴才知晓,您心中定是挂念着长公主,可是现如今,这长公主她……已经命丧火海了.......况且帐子里那位姑娘,我看,您对她也是......”
“大胆!”
随从的话并没说完,轩辕彻就一声怒斥,顶了回去。
此刻的随从惶恐的跪在地上,轩辕彻这才挥了挥手,跌跌撞撞的爬上了马。
“走!春香楼,今天晚上,我倒要好好的喝个够!”
话音才落,此刻的轩辕彻策马扬鞭。
他也顾不得此刻城内一片混乱,瞬间就把随从撇得老远,独自一人拿了令牌,进了城内。
此刻的城内的百姓都是岌岌可危,个个都在传,这成俊王府被火烧了,郡王归来之日,定是大怒之时。
轩辕彻双眼迷离的把马停在了春香楼的门口,才一侧身下马,这青楼里面头牌的姑娘,就已经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
这姑娘定是不知晓轩辕彻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这位公子是这青楼当中的常客。
眼瞧着轩辕彻喝醉了,几个姑娘便左右搀扶,一路把他带进了最好的厢房。
才一进去,这厢房里面就已经备好了酒菜。
轩辕彻躺在了床上,这眼眸子闭着,其他几位姑娘,是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喂酒的喂酒,好不欢乐。
此刻的轩辕彻沉迷在酒色之中,倒也暂时忘了烦恼。
他左拥右抱之际,却发现这姑娘一个个的眉眼之中所透出来的,全是迷离的凌香模样。
“轩辕公子,你可好些日子没有过来了!那日里来的时候,还自己抱着一个姑娘,怎么?那姑娘负了你了寻了别人了,所以今日里,才来找我们喝酒吗?”
“就是啊!轩辕公子,瞧你这一身酒气的样子,不如,一会让奴家伺候你洗浴可好?我们这洗澡水都备下了。”
几个青楼女子一边说,一边把酒杯不断的地到了轩辕彻的嘴边。
酒是越喝越香,可此番轩辕彻这心,倒是越来越沉了。
此刻的轩辕彻只是觉得愤怒,忽然睁开了眼眸,一声暴吼。
“全都给本王滚出去!”
此刻的姑娘定然是被吓到了,一个个都惶恐的瞪大了眼眸,不敢再言语。
此刻,这屋子里面的空气倒也凝固了不少,姑娘一个个的都转身离去,没有一个人,再敢主动凑上前去。
谁都知晓,这轩辕公子是常客,对待姑娘也都是一向出手阔绰。
他平时来这青楼也只是吃酒,从来不轻薄这里的任何一个姑娘,可是此番这勃然大怒的模样,任何人定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此刻的轩辕彻酒醉,瘫倒在了柔软的绸缎床榻之上。
他脸色的青筋爆出,手也攥着拳头,但是始终不忘记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他只是心有不甘,不知为何自个儿都已经报出的名号,这凌香居然还能拒绝!
难道这位长公主改头换面,死里逃生,当真还忘记二人童年时候的情愫了吗!
此刻的随从也已经追到了门外,但是只敢呆站着,并不敢上前劝阻。
轩辕彻大口的喝着酒,眼神始终透着锐利的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刀剑出鞘,血洗一切了。
忽然,在这门外响起了一阵琵琶的声音,声音悠扬,满是哀愁。
轩辕彻慢慢的爬了起来,走到了门边,轻轻地推门,眼神迷离的看向了楼下。
他只是被这琵琶声音吸引,眼神凌厉,透着冰冷。
可是却不曾想,他居然在这门口处,看到了一阵的骚动。
他无心去管,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有些扫了兴致。
哪怕是青楼,在这夜里大家也多半歇息了下来,他缓步的回了屋子,侧身坐了下来。
独自一人自斟自饮,蓦然的觉着自己有些可笑。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没落皇族分支的后人,论身份,他比不上当朝的太子,论背景,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族人。
就算他和长公主二人在童年之后有过情愫,那又如何?
长公主心中有了旁的人,也定是应该的。
他终年征战沙场,为国效忠,可是在这一群百姓的心里,他却是一个杀人如麻,嗜血无度的怪物!
酒杯顺势被他打在了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轩辕彻累了,眼神迷离的趴在了桌子上,只想就此睡去。
他本已半进入了梦乡,却不曾想又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忽然心中愤怒,起身提刀准备冲出去。
却看到了门口处,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是她!
大半夜的,她居然独自一个人跑出了大帐,冲到这青楼里来了?!
她是怎么进到这城内的!
轩辕彻只是觉得愤怒,外加担忧。
此刻这城中无比的混乱,穆族的叛兵,皇家的士兵,她被任何一个人抓到,定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此刻的他心情无比的急切,顿时收好了刀,疾步下楼,推开了门口的小二,再一次用力的把凌香抱在怀里。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抱了凌香在怀,进了厢房!
吃饭的凌香被吓得不轻,浑身颤抖,竟然一直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
直到进了房内,轩辕彻坐下,她抓住轩辕彻衣服的手,都不曾松开。
轩辕彻无奈,眼底闪过了一道光,带着凛冽,也带着心疼。
“你还打算贴着我呆多久?夜色已深,外面先有追兵,后有猛禽,你是如何进城的?”
轩辕彻的眼眸,只是迷离的看向的烛光,并未去打量凌香。
而此刻凌香的脸爬上了一抹的娇羞,还带着一点点的惶恐。
“公子,我……不知该向何处寻你,想着你那日把我带到这里来,今儿个就想来碰碰运气......”
凌香只是觉得疑惑,自己这运气真是不错,他来了,居然真把这位公子给找到了!
可是……这公子似乎喝了许多酒,而且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那么点儿的冷冽。
凌香心悬了些,是自个儿做了什么,惹这位公子不悦了?
还是说她逃出去,这成俊王的人为难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了?
凌香心情忐忑,一直在默默的等着,想着看这位恩人究竟如何做。
她咬了薄唇,始终低垂着眼眸,不敢再言语。
而此刻的轩辕彻则长舒了一口气,再次的转头看向了凌香,这眼底射出的寒光,让凌香一哆嗦,更加的忐忑了。
“回答我的话,你是如何进城的?”
凌香微微的叹气,挑了眸子,这眼神惊恐的看向了轩辕彻。
“方才有一农家大叔进城,他车上带着一些粮草,我求他,让他带我一同进来,他便把我藏于粮草之中,混了进来......”
凌香的眼角似乎闪过了一丝的得意,轩辕彻听闻这话,看见了她耳边所插着的一丝丝稻草,更加的愤怒了!
“荒唐!你居然半夜用这样的方式偷偷进城?!你知不知晓,如若这城门的那些守卫发现了你,你就小命不保了!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轩辕彻无奈,他很是生气,想着凌香已然是胡闹无度。
她差一点,再次就没了性命了。
“然后呢?你偷偷的跑进城来,还闯到这青楼,只是为了寻我,有何事吗?”
轩辕彻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倒是瞧着凌香可怜,他只得伸手,帮她摘掉了耳边的稻草,还不忘爱抚一般的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凌香此刻倒也乖巧,微微的低垂的眸子,声音低的,就好像是那蚊子一般。
“公子是好人,能不能.......”
“不能!”
凌香的祈求还未说出,这轩辕彻拒绝的话,倒是说了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