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陆冰雪,快起来吃早餐,吃完早点回公司,一会上班高峰容易堵车。”正在做美梦的我被南极冰轻轻推醒。
“不想吃,难受,再睡一会,走时叫我。”我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说完把身子缩了缩又接着刚才的美梦。
“陆冰雪,快起来!准备走。”不晓得我又做了多长时间的梦,这次被南极冰用力推醒。
“好!”听说准备走,我忽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脚踩在拖鞋上还没来得及站稳,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若不是南极冰及时一把把我搂住,一定会栽倒在地。
“先躺下,我给你冲杯蜂蜜水。”南极冰把我扶到沙发上,又帮我拿了靠枕让我躺着,然后去兑蜂蜜水。兑好后,他托着我的颈部,一口一口让我喝下,喝完他说:“你再稳一会。”
喝完蜂蜜水,出了身汗,又闭了会眼,脑袋和肠胃舒服多了,看看手机已经六点半,我跟南极冰说:“咱们走吧!再晚上班迟到了。”
“能行吗?不行请假。”
“能行。”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真想请假,可我有资格吗?买了个窝,欠下一大笔债啊!因此,只能为还房债强说行,不行也得行。
南极冰把我的那份草莓酱面包打包带上,怕我再次栽倒,他扶我乘电梯下楼,又扶我坐上副驾。
回城的沙土路段,南极冰开的不快,可我还是吐了。为了节省时间,他并没停车。他把正驾副驾旁的车窗玻璃都打到底,以确保对流风畅通无阻,又递给我一个黑塑料袋让我吐在里面。从上了车我一直处在呕吐状态,吐到最后只吐水,嘴里苦苦的。当小汽车驶入宽敞的大马路,我总算不吐了,当然也许没什么可吐了。安静了一小会,我从背包里拿出随身带的晕车药吃了一粒,吃完闭了眼仰在靠背上一会就迷糊了。他在公司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才把我叫醒,吃了晕车药,又迷糊了一会,醒来精神好多了,还有一点点饿的感觉。乘电梯上楼进了客服部,看看手机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我倒了杯了热水,匆匆吃了几口面包。
活了三十六岁,第一次体会喝醉酒的滋味,真是苦不堪言。我本以为该吐的都吐了,身体再无大碍,呵呵!用客服部傻白甜小朱的口头禅“我也是醉了”说我这一天的心情,那是最恰当不过了。从上午十点开始,头疼,胃难受,恶心等这些醉酒后遗症,一直骚扰着我直到下午下班。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点,我背上包第一个冲出客服部。一路上我把电动车转到了最高速,不停地超车超车再超车。回到家,我把包随手扔沙发上,换上了纯棉睡衣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过了好长时间,我才伸开右手顺时针轻柔我的胃部,与此同时,我的左手也在轻轻揉我的脑门。边揉边叹:“唉!如果肖正文在多好!这种揉胃揉脑门的事他会主动帮我做了,何劳我自己动手啊?
揉累了,闭了眼,安静地躺着,我逼自己什么也不想。可是我像中了邪,越是逼自己什么也不想,肖正文就越在脑海里蹦跶的欢实,他越蹦跶的欢实,我就越生气。突然睁开眼,像个受了刺激的神经病对着床的上空大声质问,“肖正文,是我在你眼里不值五万,还是你根本没有五万?如果我在你眼里不值五万,那我没得说,若是你真的没有五万,你大可告诉我你没有,我绝不为难你,我可以向我妈借。仅仅因五万块就把你吓得既删我QQ微信,又把你电话专为我设置空号吗?肖正文,你不是发誓说,你拿你的生命保证,你真的爱我,真的喜欢我吗?难道你说的只是骗人的鬼话?”
“呜呜呜……”说着说着我竟哭起来。
“It's not until you fall that you fly,When your dreams come alive you're unstoppable,……”背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我立马想到了肖正文。其实,我内心不愿相信——他销声匿迹是因为我向他要五万块。
我一骨碌爬起来,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瞪大眼睛看来电显示,可惜不是肖正文的,手机屏显示的是我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我失望的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刚扔下,还没来得及重新躺下,手机又响了,看来电显示,好像还是刚才打过来的那个电话。我突然想到,有可能肖正文的手机被盗,他被迫换了手机号,我QQ微信被删,他手机号成了号,应该都是盗手机的那个恶人干的。想到这些,我赶紧精神抖擞的按了接听。
“喂!是我,李雨晨,你今晚有空吗?”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用很有磁性的声音说。
听到对方说他是李雨晨,我举着手机愣愣的想了半天,然后回复说:“你打错了。”
“别挂,我是南极冰。”我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电话那头大声说出了公司员工都熟悉的外号。
“是你。”
“你今晚有空吗?”
“怎么了?”
“有事让你帮忙。”
“啥事?”
“我有一份十六开十页纸的材料需要在电脑上重打一下,礼拜天早八点之前给人发过去,劳务费500,你帮忙干了吧?”
“中文?”听到打十页纸就能给500块,对金钱贪婪的我有点心动。
“日文,包括日文汉字,片假文,平假文。”
“日文汉字不同于中文,有时你仔细看,再仔细看,明明觉得打上去的跟样本一模一样,可是最终还是错了,我恐怕不能胜任,你还是找公司里其他人吧!”
“就找你,你做事认真。”
“既然这样,那好吧!你明早上班时给我,我在礼拜天早八点之前一定给你发过去。”
“陆冰雪,你过糊涂了吧?明天是礼拜六,我休班。”
“哦!那,那怎么办?要不你告诉我地址,我明天去取吧?”
“你家住哪?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
“也行。城北御用小区,到了响个铃,我下楼取。”
“OK!一会见。”
来公司一年多了,今天才知道南极冰真名叫李雨晨,不过,自己还真有点纳闷了,一个公司公认的怪人,一年四季,始终板着如他名字南极冰一样的脸,这两天是怎么了?先是主动带着自己去世外桃源吃饭,今天又让我帮他打有偿材料。李雨晨若是跟我年龄相仿,或者比我大点,我倒会考虑他对我有意思。可是仅他的年龄就比我小近十岁,更别提他的高颜值,高职称了,他对自己有何居心?自己真的不得而知。
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觉得自己的记忆比鱼也强不了多少,李雨晨打来的这个电话,让我把刚才纠结的事一下子抛在脑后,只惦记怎么挣这500块钱了。短暂的发呆之后,我从衣柜拿出一套直身短裙换上,穿鞋下楼在小区门口等李雨晨。
李雨晨把车开到小区门口并未下车,而是交替使用远近光灯提示我过去取。
“材料呢?”走近他的车我直截了当地问。
“我还没吃饭呢!不管你吃没吃,陪我吃顿饭吧!正好趁着吃饭时间,我把打材料的要求跟你说一下。”李雨辰从摇下的车窗玻璃伸出头跟我说,说完伸出他的右手为我打开副驾的车门。
李雨晨的言行已经让我无法拒绝,我只能说,“我也没吃。”
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上车之前我服了一粒晕车药,上车后又让李雨晨把正驾副驾旁的车窗玻璃全部摇下。他带我去了一家规模稍大的酒楼包间。
“打材料有什么要求?”落座之后我迫不及待地问。
“每个字必须确保准确无误,我没时间检查。”
“知道了。还有呢?”
“就这,没了。不过,冰雪,可以问你个事吗?”
“可以。”我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气鼓鼓的:哼!还趁着吃饭时间把打材料的要求跟我说一下,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非要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好像谁稀罕吃你请的饭似的,你这家伙就不能体谅体谅你陆姐心有多烦,多么希望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你好像哭过,有什么烦心事吗?”
听李雨晨这么问,我怔怔的看着他,不知做如何回答。
“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李经理,你还小,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别问了。”我选择拒绝跟他说。
“感情?”
“哎呀!你这年轻人真是的,不是告你别问了吗?”
“还年轻人,你知道我多大了吗?年底我就36周岁了。”
“啥?”我吃惊地看着李雨晨。就他那小模样,我根本不相信他有36周岁,他说他36岁,只不过为了让我跟他说出我心烦的事罢了。
“你还以为我是个初涉世尘的毛头小伙子啊?我可能长得有点不着急,截至目前,我除了没领过结婚证,男女之事该做的都做了。”
“我无语了。”
“所以,说说吧!说不上我能帮到你。”
我犹豫着该不该跟他说。其实,我心里真的堵得慌,我也特别渴望能把那些想不明白的问题说给一个人听,然后让这个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而我所在的这座城市,没有一个人值得让我这么做的。我客服部的同事年龄都太小,我觉得和她们有代沟,除了工作交流绝不言其它惹她们烦,再加上平日里太宅不乐交,因此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我只能通过键盘在QQ空间里打出来,那种毫无顾忌的和盘托出也是一种宣泄,是一种自己与自己灵魂的一种交流。
在李雨晨点的菜都端上来之前,我除了拒绝说“今晚我滴酒不沾”这句话,一直沉默着,他也没说话。
“我是个很粗心,整天傻忙乎,不懂如何经营感情的女人,如果不是昨天过生日,想约他一起吃晚饭,我还不知道我的QQ微信被他删除,他的电话也成了空号。”在确定李雨晨所点的菜都端上来之后,我还是忍不住跟他说了。
“删你的原因?”
“我租住的公寓房,房东急需用钱要卖掉,我想在城市里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所以就想留下那套公寓房。而我手里的钱,再加上每个月能来回倒腾却不用付利息的信贷卡,还缺五万,我直截了当的向他要了,他当时也答应了,可是在昨天我突然发现已没了他的任何联系方式。他之前在微信上跟我说过在哪里工作,但我没记住。”
“你觉得他被你要那五万块吓跑了?”
“不知道,但是实在找不出别的原因,我都弄不明白,是他真的没有五万,还是我在他眼里不值五万?”
“你很爱他?”
“不知道。在我的人和心没彻底交给一个人之前,我不会随便对人说出我爱你。可是就在昨天,当我突然发现没了他的任何联系方式,我的心竟如万箭穿心般的痛,我确定我很在乎他,很在乎他给我的感觉。”
“到底是很在乎他?还是很在乎他给你的感觉?”
“应该是既在乎他也在会乎他给我的感觉吧。”
“日久生情,无关跟谁,只要这个人整天对你甜言蜜语,在生活里又不断给你创造小惊喜,你不一定爱他,但你一定会在乎他,在乎他给你的感觉,这是所有恋爱期女人的通病。但是,当两个人一旦进入实质性的生活,一切都会不一样,爱情可以与钱无关,而生活却与钱息息相关。”
这个叫李雨晨的男性小同志,我真是小看他了,他说的话比经典语录里的还经典,句句说到我心坎了。
“你能告诉我,他是不想给我五万?还是他没有五万?或者干脆说我不值五万?”我问出了这两天我一直很纠结的问题。
“礼拜天就是二十四号,还缺的五万你凑够了吗?”李雨晨避开了我的问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我放下筷子目不转盯的盯着正在小口啜红酒的李雨晨。平日里我很讨厌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严于律己,今天我自己竟打破砂锅问到底。肖正文的突然失踪都让我快疯了。
“如果你不满意现有的答案,有一天他会给你答案。”李雨晨在慢慢悠悠品完他小口啜的那口酒说。
听了李雨晨的话,我彻底闭了嘴,抓起筷子大口吃菜,他也没再说话。
郁闷的时候,我吃饭特快,没多一会我就把自己喂撑了,把饱嗝憋回去之后,我起身对还在小口啜的李雨晨说:“把材料给我,我想回家。”
“等一会我送你。”
“饮酒驾车不但暂扣六个月驾驶证,还要处10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罚款,这点最基本的常识,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有证?”
“正在考取的路上。”
“怪不得说的这么专业。”
“你慢慢吃,谢谢你请的饭,也谢谢你给我的挣钱机会,再见!”接过李雨晨从文件夹里取出的十六开纸材料,我很客气地说。
走出酒店,我才感觉自己没脑子的狂吃,吃到胃受不了又想吐了。于是,不着急打车,沿街寻找药店想买健胃消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