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周末，程致远去光明山庄看望项云和小阑。
项云正在园林中观景，见他到来，笑问：“今天是来学功夫，还是来看姑姑的？”
程致远道：“都有。”说完，不见小阑过来，问道：“姑姑，小阑呢？”
项云道：“小阑近来心情不太好，这会儿不是在花房，就是在树屋里看书。”
这是第一次小阑不主动出来迎接，程致远微微有些失落，和项云聊了一会，道：“姑姑，我想去看看小阑妹妹。”
项云道：“好好安慰她一下，她最听你的话了。”
程致远先赶去花房，找了一圈，不见小阑的身影，然后跑去主楼后的内院，站在树屋下方喊道：“小阑，你在里面吗？”
小阑探出头，道：“你来啦。”
程致远顺着绳梯爬上树屋，见小阑拿着一本书，问道：“你在读书吗，这是什么书？”
小阑将封面拿给他看，道：“这是一本言情小说。”
程致远对言情不感兴趣，问道：“怎么都不出来见我？”
小阑翻过书，扣在地毯上，说道：“我知道你来了，可是这本书拿起来就放不下，所以没法立刻去见你。”
程致远笑道：“言情小说这么有魔力吗？哈哈，我倒是一本都没读过。”
小阑道：“这本书里讲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可怜，那个男人想对她好，可是那个女人不愿接受，也不想和那个男人结婚，在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本想今天看完的，可是你却来了。”
程致远道：“我来你不高兴吗？”
小阑道：“我高兴啊，你都多久没来啦。”
程致远歉然道：“我最近一直有事忙，所以隔了这么久才来看你。”
小阑道：“我也理解你，毕竟和我说话也够无聊的。”说话时指尖轻轻抚摸书皮。
程致远道：“才没有呢，我最爱和你聊天了。”
小阑道：“你是安慰我吧。”
程致远道：“我对天发誓，我最喜欢和小阑妹妹聊天，如果我说谎，就让我爬梯子的时候摔死。”
小阑道：“我相信你。”不经意想起书中男主人公也经常发誓，而且每次发誓他都自毁誓言。
程致远看了看树屋内部，道：“咱们小时候就喜欢来这里玩，那时候觉得这里好高。”
小阑道：“其实我现在也觉得这里很高。”
程致远道：“我就不觉得高，因为我去过更高的地方。”
小阑道：“可能人都是这样吧，见过更高的，就不觉得高了，看到更好的，过去的好也就没那么好了。”
程致远道：“你对我的好，永远都是最好的。”
小阑轻叹一声，问道：“致远哥，在学校里，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程致远一直瞒着小阑自己喜欢秦娈，听她这样问，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话。小阑见他不答，道：“我偶尔也会想，我为什么对你这么恋恋不舍，也许是因为我没遇到过其他男孩子吧。”
程致远顿生醋意，脱口而出：“你不能喜欢别人，只能喜欢我。”
小阑眼中现出喜色，问道：“你不想我喜欢上别人，对吗？”
程致远说完之后，心情平静了许多，道：“你如果喜欢上别的男孩子，我会很伤心的。”
小阑微笑道：“我只是假设，又不是真的喜欢别的男孩子，你急什么。”
程致远道：“我能不急嘛。”这句话倒是发自真心的。
小阑拉起他手，道：“这里有些冷，咱们回屋里说话吧。”
就在程致远爬出树屋，准备下攀时，突然脚下踩空，幸好提前双手把牢梯子两侧，只是晃了几晃，并未跌落。小阑趴在门边，目睹眼前的情状，回想程致远刚才发过的誓，目光瞬间凝固。
程致远跳到地上，喊道：“你跳下来，我能接住你。”
小阑犹豫一下，直接纵身跃下。程致远手臂向上伸出，托住小阑纤腰，顺势一带，脚掌原地转动一圈，将下坠之力化解。小阑本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不想程致远真的接住自己，惊讶道：“你现在的力气好大。”
程致远得意洋洋，笑道：“怎么样，我像个男人吧。”
小阑从他怀里下来，站在地上整理一下衣着，道：“你本来就是男人。”
在小阑房里聊了一会，小阑问道：“致远哥，你今天专程来看我吗？”
程致远道：“不完全是，上周姑姑让雄叔叔教我功夫，我今天专程来拜他为师的。”
小阑奇道：“你不是最讨厌暴力吗？怎么突然想学功夫了？”
程致远道：“本来我以为有理走遍天下，可是最近遇到一些事，让我转变了想法，还是学会功夫心里踏实些。”
小阑道：“你遇到什么事了？”
程致远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让我妈妈知道。”
小阑道：“阿姨和我单独聊天，从来都只询问我的近况，才不问我关于你的事呢。而且咱们的事，我什么时候对外人说过？你放心好了，连姑姑我也不告诉。”
程致远道：“姑姑似乎知道了。”
小阑道：“姑姑知道了，阿姨又怎会不知呢？”
程致远觉得此言有理，当下将那日遭遇毛哥劫道，被纹龙青年用刀割伤手腕的事说给她听。
小阑听完，问道：“你的手腕现在怎么样了？”
程致远将手腕伸到她面前，道：“你看，一点儿伤疤都看不出来。”
小阑道：“你为什么不把钱给他们，给了不就没事了。”
程致远道：“那是我的钱，干嘛要给他们。”
小阑道：“你给了他们，然后我再给你，你不是也没吃亏嘛，还不必受伤。”
程致远道：“上次我向你借钱，至今还没还给你，哪好再向你借。”
小阑道：“那是给，不是借。”说着走向化妆台，取来一个化妆盒，打开盒盖。
程致远见盒中摞满百元大钞，问道：“你怎么这么有钱？”
小阑道：“都是姑姑和佣人们给的。”
程致远奇道：“佣人给你钱花？”
小阑道：“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们不知道送我什么，就包红包给我。过年期间，姑姑发红包给大家，我也有一份压岁钱，佣人们还会额外给我一些钱，说是过年了，讨个吉利。”
程致远微笑道：“原来你是个小富婆呀，哈哈。”
小阑浅浅一笑，道：“我根本没有花钱的机会，这些钱你都拿去用吧，等我再攒一盒，你再来取。”
程致远很想收下钱，再转赠给秦娈，但一想到助人为乐，该当凭借自身本领。而且他一直瞒着小阑有关秦娈的任何事，再用小阑的钱去帮助秦娈，不免感到良心有亏，道：“还是不用了，其实我也不怎么花钱。”
小阑道：“你经常在外面玩，需要应酬，这些钱你拿去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程致远道：“我哪里有什么应酬，还是你留着吧。”
小阑将盒子推向他，道：“你拿着吧。”
程致远又推了回去，道：“我真不要。”
二人推来推去，程致远坚持不受。小阑趁他推来之际，将盒子一把按在当中，道：“除非你答应我，以后不再为钱打架，否则你就收下。”
程致远道：“那次打架是对方先动手的，我反抗也不全是为了钱，更是为了尊严。”
小阑重复道：“为了尊严？”
程致远道：“是啊。”
小阑放开手，坐直问道：“他伤害到你的尊严了？”
程致远道：“上一年级的时候，当时我很懦弱，有一次遇到高年级学生劫道，我连反抗一下都不敢，就把钱给他们了。”
小阑问道：“你给钱他们，他们也打你？”
程致远道：“没打。”
小阑舒了口气，道：“那就对啦，他们需要钱，你给他们就是了，何必还要反抗，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程致远道：“人家要钱就给，那样很没面子。”
小阑奇道：“什么是面子？”
程致远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概就是大家对一个人的看法吧。”
小阑道：“你学习成绩那么好，难道在学校里没有面子？”
程致远道：“面子和学习无关的。”
小阑奇道：“那面子和什么有关？”
程致远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