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仪出神之际,程致远发现老四背部的弹孔,惊道:“师父,这人死了。”
杨万仪“嗯”了一声,指着下山的小路道:“快去找妈妈吧。”
程致远想起王家强和张昊中,道:“师父,木屋里有我两位朋友,我去通知他们一声,免得你吓到他们。”
杨万仪望向趴在地上的丁大用,问道:“这家伙晕了吗?”
程致远道:“刚来时我确认了一下,的确是晕过去了。”
杨万仪道:“小心有诈,我陪你去。”
程致远见老三老五身上扎着麻醉针,短时间应该不会醒来,道:“也好。”
二人走上山坡,进入木屋。
程致远轻声唤道:“姐夫,昊中,你们还好吗?”
无人做声。
杨万仪看到倒在地上的李继阳,问道:“这人是谁?”
程致远道:“是华宏社的人。唉,师父,为什么每次有人想改邪归正,都免不了一死呢。”
杨万仪听他长吁短叹,笑道:“人各有命,或许到时候了,又或许刚好恶贯满盈了。”
程致远感觉师父根本不同情死者,问道:“师父,您身体还好吗?”
杨万仪笑问:“你看呢?”
程致远道:“似乎没什么变化,还像从前一样。”
杨万仪道:“我这个岁数的人,没变化就是好事,不像你,嘿,快长到一米八了吧。”
程致远道:“快了。”
杨万仪道:“很快就要超过你父亲了。”
程致远笑笑,冲里屋道:“昊中,我是致远,没事了,你和姐夫出来吧。”
杨万仪之前听他称呼姐夫,心中已感诧异,这时又听他说出来,问道:“爱玛的男朋友来了?”
程致远奇道:“爱玛交男朋友了?”
杨万仪道:“我还要问你呢,谁是你姐夫?”
程致远笑道:“是我认的姐姐的男朋友。”
说到这里,他听到张昊中对王家强低语:“他叫咱们呢,你怎么没反应啊。”
王家强低声道:“我腿麻了,不敢动弹。”
张昊中笑道:“你早说啊,为什么不早说呢。”起身时一把拉起王家强,扶他出屋。
程致远见二人平安无事,心下甚慰,上前搀扶王家强,道:“没事了,坏人都已经……除了骗术大师溜掉了,其他坏人都解决了。”
张昊中看到趴在地上的李继阳,心里打个哆嗦,道:“咱们赶紧出去吧。”
王家强双腿又麻又胀,道:“之前我俩演戏骗你的,根本没人被鬼上身,这世上哪来的鬼。”
只见杨万仪向外走去,随口说道:“有的。”
程致远三人同是一惊。又听杨万仪续道:“我就扮过。”
三人松了口气。
离开木屋,杨万仪用脚翻过丁大用身子,道:“我听下面的家伙说,这人是他们的老大。”
程致远扶着王家强出屋,道:“他叫丁大用。”
杨万仪问道:“跑掉的老二是什么来头?”
程致远道:“他自称骗术大师,却被我们唬的团团转。我猜他不在这里,应该是去楞严寺找老和尚要钱去了。说来这家伙自以为聪明,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
杨万仪道:“一个领头的,一个会开车的,一个狙击手,还有个刚入行不久打下手跑腿的,看来那个老二负责出谋划策。”
程致远道:“老二负责助攻才是真的,多亏了他,咱们自己人全都平安无事。”
杨万仪扫视地上炫目弹的残片,道:“别小看这几个家伙,他们的计划近乎完美,除了贪心,再就是遇到了咱们,否则他们一定得手。”
程致远不知杨万仪找来这里的复杂过程,问道:“为什么说他们贪心?”
杨万仪道:“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云丫头,准备麻醉枪是为了活捉,假如活捉不成,他们会直接打死云丫头。不管他们是杀手还是绑架团伙,利益一定占据首位,无论活捉还是击杀,他们都能拿到钱,这还不算贪心吗?”
王家强道:“对,他们还想骗我钱呢。”说完这句,看一眼搀扶自己的程致远,回想起殴打电击的经过,惭愧的低下头。
程致远知他心事,道:“不打不相识,将来你和贝妮姐幸福恩爱,我看了一定比什么都高兴。”
王家强这时很想见到贝妮,忙道:“你放心,我肯定对她好。”
程致远含笑道:“看来这次贝妮姐没选错人。”
王家强道:“回头我安排贝妮出国留学,混个文凭,等她回来就是留学生了。我替她说服我妈,然后我俩就结婚,到时候你们也别准备红包了,能来喝喜酒就算给足我面子了。”
张昊中呵呵一笑,问道:“只让喝喜酒,不让闹洞房啊?”
王家强劫后重生,忙不迭展现大度,道:“让,干嘛不让。兄弟,我让你们随便闹,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要是闹的不够劲,我还挑你理呢。”
张昊中憨笑道:“那行,我肯定使劲闹。”
杨万仪解下丁大用腰带,将他手脚绑在一起,道:“你们年轻人聊吧,但是别聊太久。致远,下面还有人等你呢。我先去把另外两个绑上,警察应该快来了。”
张昊中道:“和电影里一样,警察总是最后来。”
杨万仪道:“傻小子,要是没有警察,匪徒会肆无忌惮。别说人家在外面找你们,辛苦忙活了一整天,就算什么事都不做,光是震慑效果也不容你小看。你不知道这伙人多狡猾,我担心年轻人殉职,特意不让他们早来,何况这里面有些事不能张扬,我也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待会人家来了,你给我客气点,好好感谢人家。”
张昊中“喔”了一声,等杨万仪走下山坡,看不到表情了,他才撇了撇嘴。
程致远想起警局内宄的事,道:“昊中,师父说的没错,不能恩将仇报。”
张昊中急道:“我没有啊,我刚才还盼着警察来救我呢,只不过没好意思说出来。”
程致远自觉话说重了,道:“抱歉,我不该那样形容,我想说咱们应该懂得感恩。”
又聊了几句,王家强已能自行走路,三人向山下走去。程致远问起经过,王家强简要说了。程致远又询问张昊中为何会来这里。
张昊中道:“那天晚上,我被抬上救护车。到了医院,大夫说我盲肠炎发作,必须马上做手术。我身上没钱,老大还被抓了,只能向大夫借钱。大夫挺好心,先给我做了手术,还给我安排了病房,一分钱都没收。结果第二天李铁棍就来了。我一直以为他死了,见到他后给我吓的,把刀口都抻了。大夫不让我吃饭,我饿的浑身没劲,李铁棍说我要是不听话,就把针头拔了,还要用枕头捂死我呢。”
程致远听他解释,大致猜到原因,道:“他趁人之危,是卑鄙小人。”
张昊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让我说人都是你杀的,我说没有,他就真把针头拔了。那个针是给我打药的,他把针拔了,我肯定好不了。我想就答应他吧,就说人是你杀的,但是我没说‘都’。”说到这里,问道:“你杀人了吧。”
程致远道:“没有,不过我理解你,你配合是对的。”
张昊中道:“你理解就好了,我一直感觉对不起你。后来我出院了,李铁棍带我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问了好多问题,我都是照着李铁棍告诉我的话回答的。其实我不想那么说,但是李铁棍帮我把看病钱还了,我感觉不好意思,就当是还人情了。”
王家强白了他一眼,道:“这心眼让你缺的。傻子妈给傻子开门,傻到家了。”
程致远道:“昊中,我不怪你,看到你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逼你说我坏话的人不是好人,问你话的更不是好人,我只担心好人讨厌我,坏人越讨厌我,我越高兴。”
王家强听他说得大气,趁机说道:“小舅子,姐夫之前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啊。等这件事完了,找机会姐夫给你赔罪,咱俩好好喝点。”
程致远道:“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心意我领了,今后咱们是一家人,过去的事谁也不要想了,要不我也该内疚了。”
王家强道:“其实那次我和贝妮闹着玩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但还是很爱贝妮的,要不是她……”
程致远道:“她出身的确不太好,你们要是现在结婚,令尊令堂免不了要轻视贝妮姐。我认为你刚才的主意很好,让贝妮去国外镀金,回来就是留学生了。她家室不如你,但她是我姐姐,嫁妆方面一定不会缺少,也算是门当户对吧。”
王家强道:“别提钱,伤感情,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我家没你家有钱,但是也不差那点事儿。”
程致远道:“我也是为了贝妮姐着想。”
王家强感觉程致远对贝妮实在好过了头,问道:“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程致远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王家强道:“好吧。”说到这里,看到项云跑车停在山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