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始终站在原地，目光盯着秦温二人。
他在等二人为程致远吃醋，继而引发争吵。他相信温姝一定吵不过秦娈，做好趁机相助温姝的打算，然后事后再给予关怀安慰，博取温姝青睐。出乎他预料的，二人非但没有争吵，反而亲密更胜平常。
温姝走上台阶，走到徐衍面前，主动牵起秦娈的手，对她道：“娈娈，从此咱们姐妹间无话不说。”
秦娈不知这话是故意说给徐衍听的，笑道：“好哇，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子。”
温姝看一眼徐衍，摇了摇头，拉着秦娈从他身旁经过。
徐衍何等聪明，岂会不知温姝之意，见秦娈看向自己，道：“抱歉，我没搞清楚状况，害你刚才担心了。”
秦娈微笑道：“没关系，没必要道歉，快去吃饭吧。”
顺着楼梯上至六楼，校长室门窗大开，二人跨越警戒线，进入室内。
秦娈走去关窗，温姝将门关上，对秦娈道：“拉上窗帘。”
秦娈照做，室内瞬间暗下，忽然想到：“我勾引姝儿的男朋友，姝儿反将我当成姐妹看待，莫不是她隐忍不发，想在这里杀死我？”想到这里，不寒而栗，不自觉退到门边，只等温姝亮出凶器，立刻夺门而出。
温姝检查窗帘是否严实，不回头道：“你和致远两情相悦，相识在我之前，算不得你勾引他。我也没有隐忍不发，即便我有凶器，也不会杀你，我不会做那种事。”
淡淡的语气钻入秦娈耳中，秦娈只觉正在面临世上最恐怖之极的事。眼看温姝转过身来，秀眉微蹙，似乎不大高兴，秦娈脸上的表情专为惊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你……你是鬼？”
温姝道：“我不是，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秦娈不敢相信，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
温姝叹了口气，道：“如果我真的是鬼，干嘛不在外面杀你。找你来这里，是要向你吐露一个秘密。”
秦娈咽了咽口水，道：“实在太反常了，从小到大，我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你没有人类的基本情感，你不是人。”
温姝后悔说出她的想法，见她吓成这样，却不立时溜走，知她对自己多少有些情谊在，微笑道：“娈娈，我能洞察人心，致远早就知道了。”
秦娈杏眼圆睁，连连摇头。
温姝道：“我和你们不一样，你马上就知道了。”走去门侧墙角，开始脱去上衣。
秦娈见她大白天脱衣服，更吓得要死，脑中已经开始设想稍后森森白骨的景象。
随着衣物一件一件脱下，秦娈眼前现出一片又一片雪白光滑的肌肤。她与温姝性别相同，看到温姝迷人的胴体，并不会产生兴奋感，但心头还是闪过一丝异样，出于保护意识，尽管怕得不行，还是将门反锁，免得有人闯入。
温姝除下最后的贴身衣物，一丝不挂走到秦娈身前。
秦娈早已看遍全身，道：“你从不和大家一起洗澡，是因为……担心大家取笑你吗？”
温姝点点头，道：“不止如此，你摸摸看就知道了。”轻轻拉过秦娈右手。
秦娈窘迫不已，顺着她的力道伸出手臂，轻柔摸了一下，急问：“怎会这样？”
温姝捡起地上的衣裤，一件一件穿回身上。
秦娈内心震惊无以复加，问道：“你……小时候，那里受过伤吗？”
温姝穿好衣裤，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秦娈皱眉沉吟起来。
温姝道：“遇到致远后，我的身体发生过变化，在那之前，我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女孩子。”
秦娈茫然问道：“所以……其实你想和致远亲热，只是……只是身体不允许，才……才什么都没发生。”不知为何，刹那间心中充满同情。
温姝整理好衣着，道：“娈娈，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上千握住秦娈的手。
秦娈听到“有过”这个字眼，怅然若失的感觉又袭上心头，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视线模糊起来。温姝便如项云当日那般，将绿宝石戒指戴在秦娈手上，微笑道：“人不能嫁他，心已嫁过了。娈娈，你比我幸运，今后……今后你替我照顾他吧。”
秦娈抹掉眼泪，当看清手上珠光宝气的戒指时，眼前瞬间又模糊起来。
温姝道：“以后你不必再羡慕我了。”
秦娈道：“姝儿，你想……”
温姝插言：“我不会寻死的，不用担心。”
秦娈心事再次被她道出，却已不觉恐惧，问道：“为什么你能知道我想些什么？”
温姝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有得必有失吧，赐予我这项能力，用来弥补我身体的缺陷。”
秦娈道：“姝儿，我曾经想过一件事。”
温姝道：“你想嫁给致远，再让致远娶我，是吗？”
秦娈点点头，道：“姝儿，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嫁给致远。你爱他，他也爱你，你们不能分开。”
温姝道：“看缘分吧，我不会走，你们此后也不必再偷偷摸摸了，时间到了，我是说……我会选择适当的时机离开他。”
秦娈道：“你将隐衷告诉我，又不怪我抢你男朋友。姝儿，你对我如此信任，我绝不会出卖你。可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难道你要一直瞒下去吗？那样不行，会破坏你们的感情的。咱们眼下还是高中生，等将来上了大学，那种事迟早都要发生的。”
温姝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秦娈道：“致远不会因此嫌弃你的，我了解他，他还会继续爱你，绝不会变心的。前提是你得告诉他才行啊。如果你不说，他或许会误会你。也许他不会，可是他会多想，他会想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他……”
温姝惨然一笑，道：“爱变成了同情，又有什么乐趣？”
秦娈摘下戒指，还给温姝。
温姝道：“留下吧。”
秦娈道：“人家送给你的，你送给我，那不是对我的施舍么？我才不稀罕呢。”
温姝见她并未说谎，只得收回戒指。
秦娈笑着舒了口气，问道：“姝儿，你是不是天使啊？”
温姝一怔，问道：“你觉得我是天使？”
秦娈道：“是啊，反正你不是鬼。”
温姝道：“其实做鬼也挺好的，不会被人发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秦娈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想如果你是鬼，就能永远陪着致远，看他老死。”
温姝也不否认，笑着点了点头。
秦娈假装不屑，呸道：“这家伙哪里好了，值得你我这样爱慕，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姝儿，如果你不讨厌我，咱们永远陪着他吧。我不嫁给他，你也不嫁，让他一辈子打光棍。”
温姝噗嗤一笑，道：“有人陪着，怎么还算光棍？”
秦娈笑道：“咱们陪着他，可是谁都不待见他，还不等于光棍一条？谅他也不敢背着你我外出偷腥。”
温姝察觉到秦娈的想法，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感动，问道：“娈娈，我能抱你一下吗？”
此刻秦娈正想的是：“姝儿不能为他生孩子，我也不给他生，这样才叫公平。等我们都老了，相互照顾到死，谁也不比谁多，谁也不比谁少。”想罢，张开手臂，道：“你快来啊。”
温姝轻轻抱住了她，道：“娈娈，你待我真好，就像亲姐妹一样。”
秦娈险些掉下眼泪，用力抱紧温姝。
温姝道：“娈娈，每次我和他感情深入一层，都要忍受身体的疼痛，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秦娈道：“你担心他发现秘密，所以不敢逾越禁区，还得故作矜持，我也有过这种无奈。”
温姝道：“不是的，那种折磨是真实的生理感受，很疼的，身体就像要裂开一样。”
秦娈道：“就当是给他生孩子了，生孩子就很疼的，所以我从小就不想生。”
温姝感觉这话漏洞百出，但里面的真情意却毋庸怀疑，喃喃道：“有时候真恨不得和他一起死了。”
秦娈与她分开，握住她手，道：“姝儿，有你这样的好姐妹，我可舍不得你死。”
温姝道：“娈娈，我也舍不得死，活着多好啊，世界这样美，死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秦娈问道：“姝儿，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温姝将智达师父告诉她的生辰说了。
秦娈笑道：“我大你半年，今后我叫你妹妹，你叫我姐姐吧。”说完，叫了一声妹妹。
温姝没有亲人，“妹妹”这个称呼除了男同学在情书里用过，从没有人当面称呼过她，不禁暗暗欣喜，腼腆地道：“姐姐。”
秦娈道：“好妹妹，从此咱们就是姐妹了，不分彼此的那种。”
温姝用力点了下头。
秦娈忽生一计，笑道：“等那家伙回来，咱俩假装吵架，闹得不可开交，让他心急火燎，如何？”
温姝不愿拂了她意，笑道：“咱们只为取乐，也别让他太着急了。”
秦娈“嘿”了一声，笑道：“居然这么向着他，就不怕得罪我么。”
温姝道：“怕啊，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在乎你。”
秦娈幸福一笑，道：“对啊，我想起来了，你看过美人鱼的童话故事吗？你就像那只美人鱼。哈，没想到现实和童话居然相符，真的好浪漫啊。妹妹，我又开始羡慕你了。”
二人身高一致，温姝抱着秦娈的时候，感觉和抱着程致远很不一样，她并未想到是身高引起的差异，只觉在秦娈身上找到了姐妹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