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包房里,鱼头正与宋大志斗酒,二人踩着啤酒箱,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在圆桌上空划拳。余人站在桌旁观斗,程致远和秦娈进屋时刚好分出胜负。
鱼头赢了,哈哈大笑,道:“喝!”
宋大志一仰脖喝了,道:“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众人都盯着二人,屋门大敞,谁也没留意程致远进屋。
程致远见小智身旁有个空位,走过去坐下。
小智侧头一看,立刻惊叫出声,一脸喜色道:“喂,别比了,你们看谁来了?”
众人一齐看向小智,立时发现笑呵呵的程致远。
豆丁率先兴奋,叫道:“致远哥。”
程致远见他长高不少,笑道:“豆丁,你已经是大孩子啦。”
豆丁热泪盈眶,道:“哥,你比小时候更帅了,哇,你……你的感觉和从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王龙离座走向程致远,双手按住他肩膀,问道:“去哪儿寻开心啦,怎么也不告诉哥儿几个一声,咱们多少年没联系啦。”
程致远扭头仰望,见王龙的脸变长了,已是棱角分明的大人模样,感觉他全身散发着温和的气质,道:“我陪妈妈去国外看病,走得匆忙,没办法通知所有人,所以……”
王龙道:“好歹告诉鱼头一声啊。”
程致远道:“我以为鱼头会知道呢。”
鱼头醉意已有七分,听到程致远的话,摇头晃脑笑道:“我可不知道,从来没人告诉我啊,这口黑锅我不背。”
程致远道:“临走那天我去秦娈姥姥家,把这件事告诉秦娈姥姥,本以为秦娈听说后会告诉你的。”
秦娈十分震惊,问道:“出国前你去过我家?”
程致远点头道:“去过。”
王龙笑道:“哥们儿,不是我说你,你有点重色轻友啊。”
程致远解释道:“那天我回到家,发现妈妈昏迷不醒,赶紧求助,后来姑姑派人赶到,将妈妈送去医院。我整晚守在医院里,姑姑请来了几位名医,众口一词,都认为应该马上送妈妈去德國医治。订机票的时候我没留意,等我得知飞机起飞的时间,再想去通知大家已经来不及了。秦娈和鱼头是朋友,鱼头和你们关系很好,我想只要秦娈知道,你们都会知道,没想到……没想到秦娈不在家,只好拜托姥姥转达。我当时有些着急,口齿不清,姥姥肯定没听清楚。”
王龙想象当时的情景,道:“如果只能和一个人当面道别,选女朋友也很合理,不算重色轻友,谁让你为女朋友付出了那么多呢。”
秦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她原已认定程致远当年不告而别,没想到他竟将唯一告别的机会留给自己,连鱼头都排在后面。秦娈姥姥几年前已经过世了,死者为大,她也不去责怪,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姥姥没有转告自己。
王龙和程致远对话期间,秦娈盯着程致远的脸,回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越想心底越有股想哭的冲动。她认为程致远受了委屈,很想马上扑上去抱住她,说几句体贴的话。
王龙等人七嘴八舌,问了好些问题。
鱼头听烦了,嚷道:“得啦,致远是谁的好哥们,你们先搞清楚了,我一句话没问呢,你们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啊?”
豆丁笑道:“鱼头哥,致远哥当年骗我,说你是黄金圣斗士,我居然当真了,信了好几年呢。”
鱼头笑道:“致远骗你的,你去找他啊。”
豆丁道:“那时致远哥怕我害怕,所以说他是黄金圣斗士,虽然骗了我,但是我很感激他的好意。”
鱼头经此一言,提醒众人:“咱们鬼屋探险队今天聚会,我先说好了,大家开开心心的,谁也不许煽情啊。谁要是敢煽情,谁就自罚一瓶。”
豆丁敏感多情,本来马上要哭出来了,听到鱼头的话,眼泪硬咽下去,笑道:“对,大家开开心心的,谁也不许煽情。”
魏正光道:“致远,说真的,毕业之后想起学校里的事,我他妈最想的居然不是姜贝贝,而是你这个老爷们儿。”
姜贝贝是魏正光班级的班花,魏正光暗恋了她好几年。众人见魏正光一脸无奈,起哄道:“在一起,在一起。”
魏正光摇头苦笑,端起酒杯,道:“兄弟,敬你一杯。”
程致远道:“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
魏正光暗觉扫兴,道:“那你喝饮料吧。”自己干了一杯。
鬼屋探险的话头一起,众人又七嘴八舌起来。
小智道:“说来不怕大家笑话,自从那次去了鬼屋探险,当天晚上我又尿床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尿床了。”
程致远道:“消化恐惧需要一个过程。”
小智笑道:“兄弟,这你可说错了。”
程致远奇道:“怎么呢?”
小智道:“我是排尿,不是排便,属于泌尿系统,不是消化系统。”
众人大笑,程致远也只得承认小智幽默。
小智本不善饮酒,故友重逢,很想喝两杯尽兴,问道:“致远,你真不能喝酒吗?”
鱼头抢答:“别让他喝,他一喝酒就耍酒疯,我可不想扫大伙的兴。”
众人听鱼头都这样说了,更不多劝。小智开了瓶啤酒,自己喝起来。
程致远吃了几口菜,众人继续聊鬼屋探险的历程,纷纷夸赞程致远英雄少年。
王龙没有参与探险,插不上话,不过也听得津津有味。
秦娈坐在鱼头旁边,耳听大家夸奖程致远,心下甚喜。
聊完鬼屋,王龙意犹未尽,问道:“这就完了?结果呢?你们没缴获点战利品吗?”
众人同是一愣,均觉此言有理,当时只顾害怕,居然忘了。
小智惋惜道:“光顾着害怕了,根本没想这事。”
魏正光道:“王龙,你当时没去,体会不到那种恐惧感,还说缴获战利品,不白搭就不错了。”
余人笑道:“是啊,小命差点儿搭上。”
秦娈想起两支油彩,问道:“油彩不是从鬼屋里得到的吗?”
众人问道:“什么油彩?”
程致远道:“啊,我忘了告诉大家,我捡到油彩了。”
王龙笑道:“你们还说他好呢,他独吞油彩你们都不知道,一群傻冒儿。”
豆丁不相信王龙的话,问道:“致远哥,你真独吞了吗?”
程致远道:“我捡到油彩,想到秦娈可以用它画画,就收起来了,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
小智道:“那次我差点窒息,多亏致远才捡回条命。豆丁,你被自己人踩踏,独自留在鬼屋里,也是致远一个人进去把你捞出来的。一个油彩值几个钱,至于算计吗?”
豆丁起身道:“我没有怪致远哥的意思,如果我有任何怨念,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小智见他激动起来,道:“干嘛啊,我又没说别的,你这不是破坏气氛嘛。”
豆丁赶忙向大家道歉,还喝了一杯酒赔罪。小智陪了一杯。
秦娈端起装饮料的酒杯,笑道:“刚才是我故意使坏,我也自罚一杯。”
鱼头道:“我渴了,也自罚一杯。”
除了程致远,所有人都喝了一杯。
程致远道:“我也自罚一杯。”
鱼头按住他手,道:“你就算了吧,你喝完就闹,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受气。”
程致远道:“我说自罚一杯饮料。”
王龙好信儿,问道:“夹在谁们中间?”
鱼头听说程致远和温姝好上了,不再开他和秦娈的玩笑,道:“你管呢,夹在你俩中间。”
王龙笑道:“原来你还好这口儿啊,哈哈。”众人都笑起来。
鱼头呸骂:“滚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