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呜,真是不得了的景色啊。”
顾寒站在餐厅门口,看见钢琴边的死状可怖的尸体,浑身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易安不知从哪抓来了一对橡胶手套,熟练地戴上。
尸体的周围插满银色的餐刀,每一把都入木三分。
易安走过去蹲下身,微微摇晃其中一把,然后用手指刮了下刀刃。
“餐刀并不锋利,但插入得很深。”易安简单评价。
“嗯嗯,还能看出什么吗?”顾寒站在易安身后。
易安把视线投向尸体上。
钢琴师此刻仰面而躺,双眼瞪着天花板,他的手死死捏着一把餐刀的刀刃,刀刃没入眼眶。
“西服是中等品牌,有定制服务,看样子穿了很久,洗过很多次,但对尸体而言却不合身,裤子短了很多,西服也紧得过分,所以他不是西服的主人,而且他死的原因可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衣服难以让他伸直手臂。”易安的语速很快,同时皱皱眉顺便吐槽:“还有什么人会穿着西服拼杀。”
“特工和杀手?”顾寒满意无声地站在她背后。
易安点头,绕到尸体的脚边,头一偏。
“皮鞋也不合脚,还有鞋底内侧磨损严重,说明主人足弓无力,但这不符合这身肌肉。”
“这个人是冒充钢琴师的,但为什么?”顾寒问。
“执行任务,而任务是杀人。”易安言简意赅,“在这里夜间能订到餐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的目标人物可以缩短了,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刺杀服务员。”
“那么,一个疑似富豪的人物,却反杀了杀手?”顾寒随手拉过一个椅子坐下,椅子的靠背在前,下巴就搭在上边,“保镖么?”
“保镖不可能拿着餐刀像这样和杀手搏斗,他们的原则是保护,不是参加格斗赛。”易安皱着眉,注视尸体的脸,“但富豪更容易,也更愿意享受这种乐趣,你看周围。”
顾寒顺着易安所指环视餐厅。
“除了尸体周围,都整齐放着餐具和菜品,就像今晚这条街为什么没人一样,因为富豪包场了。”易安说。
“易安姐好厉害。”顾寒鼓掌。
易安没有血色的脸上少见地出现尴尬地神情,她侧过头去接着道:“死前经历过打斗,对方貌似没有受伤,血都是钢琴师......等等。”
她突然顿住,凝神,凑近观察起钢琴师额头,钢琴师的眼眶一片黑暗,鲜血流了半边脸,早已凝固,但在凝固的血渍之外,却多了一点,像是滴落的血迹。
“不规则的血迹,这是嫌疑人的,”易安喃喃道,猛地抬头,左右移动视线,“但为什么?”
她看向旁边的顾寒,表情像是做到不懂的题目的学生抬头看老师。
顾寒挠挠头,表情略有些无奈:“这个啊,在用刀像这样刺入对方的时候后,无论意识再模糊,都会挣扎,会用手顶着你,所以有种方式,就是想砸钉子一样,把刀一点一点给砸进去。”
易安顿时恍然,“难怪眼眶周围有伤痕,那么一切都说通了,西餐刀的刀柄过短而刀身很长,这种砸的方式,很容易会让刀被顶回来,那么富豪的手掌就会被划伤,而地上没有血迹,尸体上却有血迹,说明他是处理了伤口才离开的。“
说完易安满意地点点头,拍拍膝盖起身。
顾寒跟着站了起来。
“还有在现场的几个人,”易安站在原地,指指厕所处的血迹与弹痕,“从弹道来看,光头是开枪的,他的目标不明,有可能是富豪,但如果是的话应该直接朝他开枪。”
说完,易安有些黯然的低头。
“抱歉,我只看出这些,没能想出那个组织想干什么,这应该对你很重要。”
顾寒有些尴尬,有种吃软饭的既视感。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啥,他抓抓有些发痒的臀部,走近易安:“没事,走吧。”
“好。”易安乖巧地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后,“你刚才的动作,有些猥琐。”
“啊,是是是。”顾寒并不在乎。
这种无赖、毫不做作的态度才是顾寒的完全体,哪怕面对再漂亮姑娘,也要敢于亮剑......啊呸!是敢于展现本性。
突然尖厉的刹车声从外面传来,听得出,是一辆在餐厅门前急刹车的轿车。
顾寒无赖的脸色瞬间消失,满脸严肃,他一把抓住易安的手腕,藏到了没有开灯,一片黑暗的双人区处,那是餐厅为约会的情侣准备的地方。
易安有些脸烧。
所以说,这个样子的顾寒,才是他的本性。
但她没有过于陷入感性之中,对她而言,理智所占为上。
她冷静下来,竖起耳朵认真听,餐厅外还是没人,街道一片安静,什么样的能力能让一条街上的居民消失那么久。
外面只有一辆车的声音。
那辆车在餐厅的门口停下,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普通地像是到来的送外卖的。
门被轻柔地打开,几个二百来斤的壮汉走进,手里提着沉重的工具箱,他们开门关门的同时,背后超长的面包车身显露一瞬。
“美传外卖”,车身上有巨大的黄色logo。
这居然真是一送外卖的。
但什么公司送外卖请两百多斤,一米九八的外卖员。
“外卖?”易安皱眉,想起身看得更清楚点,但又被顾寒把头一摁,摁了下去。
“他们是来打扫的,不是外卖,是家政。”顾寒靠着身后的酒柜,给易安解释。
“家政?”易安不懂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在斯勒坦见过这种服务,没想到还有人把引进了。”顾寒说,表情若有所思。
易安又微微站起来一点。
看见那群壮汉所做的一切后,她懂顾寒的意思了。
大汉一个个打开手中的工具箱,有的拿出巨大的滚筒式保鲜膜往地上一铺,有的拿出高效清洁剂往桶里到,有的甚至拿出一把折叠式的拖把,
一个大汉面无表情地拔出钢琴师眼中的餐刀,然后递给负责清洗地老哥,老哥很温柔地接过,开始洗餐具。
钢琴师被拖到保鲜膜上,所到之处皆是血迹,但不到三秒,手拿拖把的胖子就已经把血给拖了个干净。
子弹被从墙上挖出,弹壳从地上找出,扔进专门的垃圾箱里,负责刷墙的哥们手持滚筒,泡泡调好的白漆,往白墙上一滚。
他们甚至仔细擦拭了三遍钢琴,还顺便换掉了窗户,摆好桌子与餐具,一切恢复原样。
最专业的家政公司也做不到这样。
不一会儿,钢琴师已经被裹成了粽子,被大汉扔进了后备箱,估计下一步就是养猪场。
想到这里。
易安突然皱眉,反胃感浮了上来,她以后都不想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