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对你说实话。”
“他会对你说实话。”
……
那无半点情绪的声音在遍遍的脑海里响起,昕甚抱着发痛的头,咬着牙忍受着。
是的,他可以肯定,只要他出现在凤月的面前,只要他问他任何一句话,他都会说真的。
只是,他不想看见他,不想与他面对面,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他也不想去解释,为什么五年前沒死沒有回凤临国,也不想看到他带有抱怨的眼神,问他为什么明明沒死还要让他以为死了。
五年前的那双手将他推下山涯的手,将他彻底催毁了。
武力尽失,灵力尽毁,就连这副身子都变的那么不堪一击,他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突然后悔了,为什么要答应冷沐晴离开天佑族。
他该在那里度过余生的,可是,他放不下她,他对她动了心,所以当听到她让自己一起跟着离开时,他的心中还有几分无法忽略的开心。
只是现在要面对的太多,光是想到以后会与凤月相见,甚至有一天凤月会认出他來,他就头痛欲裂。
不管他怎么用力的闭上眼睛仍是睡不着。
昕甚放弃了,拿起青衫穿上,他必须去吹吹风,否则他会被自己逼疯的。
这一夜,睡不着的又何止他一个人。
沒走多远,昕甚就看到了不远处树下的冷沐晴和卫鸣,看他们的样子,不是半夜跑出來的,而是压根沒回房。
卫鸣像是影子一般立在冷沐晴的身后,就这样的静静的守着。
冷沐晴则仰头看着月亮,脑子里放空不去想任何事,只想轻松一下,不去想那沒完沒了找不到答案的问題。
昕甚在心中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去,卫鸣的声音却拉住了他刚要迈开的脚步。
“主子,只要你再说一遍,昕甚不会拒绝你的。”
昕甚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是啊!只要她再向自己要求一遍,再难再不想面对,他还是会去找凤月吧。
冷沐晴未动:“我不想逼他。”
时间如静止了一般,沒有人再开口,就仿佛刚才两句话并不是从他们的口中说出來一般。
她不想逼他。
昕甚只觉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意,她的心,其实很软。
冷沐晴再次开口道:“卫鸣,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禁区,或是无法触摸的伤,他用了五年也未将那伤治好,我不想再逼得他越來越伤。”
就如她是属于这个异世一般,那也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还是一个无处去说的秘密。
卫鸣沒有说话,只是守着身后,心里却也明白了冷沐晴的意思。
昕甚大步离开像沒出现过一般消失,他的呼吸因脚步的急促越來越重,越來越喘。
只是那样简单的两句话竟然让他落荒而逃。
那个女人,心如明镜似的知晓着每一个人的心,什么也不说,却什么都知道,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不着痕迹的守着你的秘密和痛。
她一直强调着人只有对她有利用价值她才会留在身边,她要将每个人利用到无法再用的地步。
但是,她知道他心底的伤,所以沒用利用他。
是的,她是无情,她见到有人死在面前都不会伸手去帮,但是,那些为她卖命的人,她却也将自己的心交了出去。
昕甚坐在铜镜前,慢慢的撕开脸上的人皮。
慢慢的,那张英俊的面容浮现在镜中,轻手抚上这张脸,他跟月儿哪里像呢?眼睛是不像的,月儿的眼睛太漂亮了,鼻子吗?有些像,都跟父皇的一样坚挺,月儿的嘴唇比他的薄一些,他的嘴角一勾,笑若灿花般,比女子还娇,自己的这副脸则阳刚不少,还记得父皇说过,月儿该是女孩子的,生的这般艳丽。
明日去找他吧,以后迟早也会遇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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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陆战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喊声由远到近。
琉璃不悦的捂着耳朵对着走入屋内的陆战抱怨道:“你声音小一点好不好,人家的耳朵都快被你吼聋了。”
陆战这会沒功夫跟她斗嘴:“主子,我方才去昕大哥的房中想要叫他來用早膳,哪知道他留一张纸条,说是去城中找凤月,让他來确认莫大哥到底是不是慕容彻。”
“什么。”冷沐晴连忙接过陆战递过來的纸条,上面果然是昕甚的字迹:“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不知道,我一发现这个就给你送过來了。”陆战抓着头:“主子,昨天你让昕大哥去,昕大哥反映那么激烈的拒绝了,怎么一夜又想通了吗?”
冷沐晴摇头,她也不知道,有些后悔昨天对他说出那样的话,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他会与凤月见面,他躲不了一辈子,但是她不希望是因为她而将这时间提早,她想等他做好了准备再去面对。
当冷沐晴深思时,陆战声音高呼:“咦,昕大哥回來了。”
话刚落,易着容的昕甚走过了屋内,看向冷沐晴:“对不起,还是帮不到你。”
“沒关系,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冷沐晴松了口气,还好沒有去找他,却听到昕甚说:“我去那天遇到他的茶楼问过了,那店家说他几天前已经离开回凤临国了。”
原來他真的去找了,冷沐晴不得不庆幸,凤月回去了。
“我很庆幸。”冷沐晴认真的看着昕甚:“我希望有一天你做到了准备,然后再去找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沒准备好还硬逼着自己去而对。”
“沐晴……”
她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冷沐晴挥挥手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題:“怎么南风跟卫鸣还沒來。”
“昨天半夜两人睡不着就去藏①38看書网了,总不能一个也救不了吧,唯清先放着也不能耽误了天陵,本來南风还准备让天陵醒着可以派人盯着,可是昨天将他弄醒喂他吃饭时,他的暴燥太明显了,而且有些失去理性般,见人就骂,见东西就砸。”琉璃有些忧心:“就怕他伤了自己,唐果说因为障气攻心,蒙了他的心智。”
“还真是麻烦一大堆。”冷沐晴有些烦燥。
琉璃无奈的看着冷沐晴:“主子,我们救不救唯清了,花了五个多月,好不容易才摘到的药草就这么放着吗?而且你还因此而失忆受伤,这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救,不救。
这是一道很难的选择題,冷沐晴也无解:“我也不知道。”
她相信昕甚不会骗她,但她也无从判断躺在床上的到底不是慕容彻。
若真是慕容彻,他的目的不纯,她不必救。
若是慕唯清,这五个月的努力本就是为了救他。
琉璃还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真的很烦人呢。
陆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胡吃海塞,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不吃是不行的,嘴里塞满了糕点口齿不清的说着:“要我说就救呗,管他是不是慕容彻呢?本來我们就是为了他才奔波去找那该死的曼陀花的,救了,他如果是莫大哥便做了本该做的事情,要是慕容彻,对我们來说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损失,至少我们还可以逼问一下,为什么他们要抢主子。”
“若真是慕容彻,那是多么可怕的对手啊!你觉得我们能逼问出什么吗?”琉璃沒好气说,这个小鬼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可是不救,你就不会知道他到底是谁,龙绍天说沒见过,我们总不能将他搬到烈罡国或是和馨国,问那两个男人,他是不是慕容彻吧,与其这样什么都不做,还不如做一些事情。”陆战又塞了个包子到嘴里:“每天都在想着,推开这扇门会不会遇到危险还不如推开后,遇到危险的时候再出手呢?立在原地,什么也不会知道。”
冷沐晴盯着陆战,目不转睛的盯着。
琉璃歪着头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陆战。
昕甚略有所思的注视着陆战。
陆战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嘴里的包子都忘了嚼,直接吞了下去,结果差点就咽死了他。
随手抓起一杯水好不容易将那包子咽了下去,可是……
这三个人是被点了穴道了吗。
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陆战只觉得慎得慌:“主……主子,我……我也就这么一说,乱说的,说错了你就当我沒说,沒这样看着我,我真的受不了。”
冷沐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陆战,看不出來你这脑子里装了些东西的。”
琉璃赞同的点着头:“看來小鬼不会像我害怕的那样,成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昕甚接着道:“倒是我们这些大人想的太过复杂了。”
陆战好半天才会过來,有些不敢确定的,带着猜测的说:“主子……你们……这是……在夸我。”
冷沐晴摇了摇头:“不是。”
“可是,明显就是在夸我啊!”听到回答,陆战不服了。
冷沐晴长‘哦’了一声:“原來你听出來了。”
琉璃跟昕甚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陆战这才知道,方才的确是在夸自己,结果他还沒会过意准备开心呢?这下又被耍了。
不过被夸了耶,被主子夸了耶。
对了,主子夸他什么來着。
啊!是说他脑子里装了些东西,那是当然的,他的脑子里装的可全是智慧。
陆战决定抓住好不容易有的机会,再讨些夸奖:“主子,你方才夸我脑子里装了些东西,是什么东西啊!”
当然是智慧了。
快说吧,他已经准备好被夸了。
“当然是脑浆了。”冷沐晴极为正经:“要不你的是浆糊啊!”
噗……
琉璃忍不住了,看着陆战愤怒的眼神,她有些委屈,这不能怪她啊。
昕甚则是笑的连身子都颤抖起來。
陆战一个厉色,昕甚有些收敛,只是脸色的笑仍是很明显。
这……还真的不能怪他。
陆战气的在心里拿个鞭子狂对着自己的元神鞭打,让你多嘴,让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