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情告白
第二天，他一醒来，发觉自己的头明显地比以前重了学多，声音也沙哑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已患上了感冒，他叫严青帮他请了假，他自己去校医室看病。从小到大由于健壮的体格，他没有得过什么一次上档次的病，没想到如今为了爱情他有幸尝到了感冒的痛苦滋味。
校医室内只有一个中年女医生在值班，由于是早上，基本没什么病人，那医生正在吊着二郎腿看美容广告的报纸，她可能视力不好，但为了漂亮不戴眼镜，看报纸时几乎把脸都贴在报纸上，让余峰很惊叹，难怪人家都说医院诊所是一个特殊的场所，连医生看报纸的姿势都那么与众不同，由于是初次踏入诊所这种特殊的地方，扑面而来的刺鼻药味让他很不适应，内心莫名地慌了起来，他怯声地说：“医生，我有病。”
那医生被报纸上的美容广告迷住了，对余峰稍微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余峰稍微地提高了音量：“医生！我有病！”但他没有想到他这一“稍微地提声”太让人感到突然了，他平时疯狂英语时的那种疯狂劲就急不可耐地爆发出来，那医生猝不及防，被吓得从板凳上摔到了地上。
余峰还没有意识到是什么回事，以为是这医生是无缘无故摔下来的，忍不住仰天“哈！哈！哈……”地狂笑了起来，他这样狂笑，老毛病又犯了，遭了！收不住了，直到他笑得筋疲力尽喘不过气来才停下来。此时那医生已经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余峰也想起了正事，说：“医生！我有病！”
那医生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先坐下！你这种病属于……”
余峰打断她的话说：“我还没说我的什么病呢！医生！”
“你先别紧张，你要是知道你得什么病孩还来看医生干什么，你的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那医生的声音依然很和蔼。
余峰很吃惊，这个医生真是太牛了，看一眼就知道病人得什么病，说：“那我这个病需要多久才能康复？”
“你这种病不是一般的病，需要特殊的治疗，光靠药物治疗是不够的，还有配合其他的疗法，多久才能康复那说不准，要看患者的不同病情而论，有的几个月，有的几年……”那医生很耐心地说。
“几年！”余峰吓了一跳，他心想患上个破感冒几年才能康复，虽然之前我没有感冒的经历，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过。
“同学！你要有耐心，治疗这种病最需要的是耐心，我建议你到市第一医院看一下，那里我认识一个国内知名的精神病专家，我把他的电话……”
“我没有精神病。”余峰又吃了一惊，那医生竟然说他有精神病。
“看来你还没有了解你的病情……”
“我真的没精神病！我看我现在很理智的，像是有精神病的人吗？”他无奈地说。
“你这种病有间断性……”
他拔腿就跑出了校医室，再纠缠下去，即使他没有精神病，也被整出精神病来的，更年期的女人太可怕了。不过也不能怪人家医生，他这样一进去后就大声“我有病”，还大声狂笑，人家不这样误会才怪呢！
他直接奔向校门，没有理会后面那医生的叫喊声。
蒙蒙的细雨笼罩着整个街道，当冰雨润湿他憔悴的脸时，他又咬牙切齿地想起了戴椿晴，要不是昨晚他没有还伞，他也不会感冒，刚才他也不会被那个医生误解，现在也不会淋着雨。
他找了一家药店买了一些普通的感冒药回来服用后，就蒙头大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放学了，他的病也有些好转了。
严青一回到宿舍，就走到他旁边说：“余峰！你有戏了，你这回没有白病，你看我带的是什么，戴椿晴的信和你的伞。”
余峰当时正在刷牙，一听到这话，曾经对戴椿晴的恨之入骨早被抛到了脑后，一高兴牙膏泡沫喷在了严青的脸上。
严青看在他还是个病人的份上没有发火，用毛巾擦脸：“我靠！有你这么高兴吗？昨晚你不是说以后不理她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感情这种微妙的东西你这种纯理论家是不会全懂的。”
当确定卫生间的门关好了以后，他开始拆开信，他这些天因为便秘拉屎很痛苦，于是他奇思妙想，想通过信里的惊喜的刺激作用，蹲坑会顺畅一些，所以他一边蹲坑一边看信。
信封是一个毛钱一个的普通信封，信笺更廉价，是一张还残留计算痕迹的草稿纸，但这些都不能打击他的兴致勃勃。
余峰：
昨晚真是对不起，我跟同学回到宿舍后，竟然忘记了你还在楼下等伞。为了表达谢意和歉意，我亲自操刀写了一首诗：
你站在楼下等伞，
撑伞的人在雨中感激你。
大雨湿透了你的心灵，
你温暖了别人的梦。
由于初踏诗坛，文笔幼稚，请勿见笑。
戴椿晴（字）
余峰仔细琢磨推敲了几遍，也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信的内容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又没有什么敏感的字眼。他不甘心地翻看背面，背面除了有几个计算的痕迹，什么都没有，他又研究起那几个算术计算，可能在暗示什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他急躁之下，信纸脱手掉到马桶里，他毫不犹豫地捏起鼻子捡了起来，擦干净，还在上面喷了香水，依然当作珍宝一样收藏。
下午有两节英语课，他当然没有好好听课，我拿着那封信琢磨来琢磨去，依然没有什么结果，只好打算晚上回去请教严青。薛怀玉对他课堂的不听讲，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时不时向他投射过来关怀的目光，让他很不适应。课间的时候，薛怀玉还走到他的座位，亲切地问道：“你感冒了？看医生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他措手不及，平时对这英语老师的不爽和埋怨在一刹那间烟消云散，受宠若惊之下竟然结巴了：“看……医生了。”
“平时要多注意身体些……”
余峰更是全身发冷。从此他竟然改变了对薛老师的看法，好好地学起了英语。
晚上回宿舍后，余峰把严青拉到一边，让他帮他研究那封信。严青拿到信，后说：“这信怎么有一股怪味呢？”
余峰当然不能告诉他真相，说：“这是爱情的香味，你不懂。”
严青只看了一遍，就摆出一副学者给学徒授课的样子评价道：“从表面上看，这封信语气平淡，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色彩，从深度上分析这封信语气平淡，没什么特殊的感情色彩。”
余峰对他的啰嗦当然不感兴趣，不耐烦地说：“你就直接切入主题吧，别整那些没用的。”
严青说：“比较特殊的是那首诗，这首诗改编自卞之琳的《断章》，从这首诗看她主要在表达她的谢意和歉意。从另一方面看戴椿晴这人有幽默感，而且很喜爱诗歌，通常喜欢诗歌的女孩都比较天真，富于幻想，这种女孩表面高傲，也有一定的防线，但一旦追到手，随你怎么玩就怎么玩，想甩都甩不掉。”
余峰点头表示同意，严青继续他的长篇大论：“从各种迹象表明，现在她对你不是没有一点好感，所以你应该趁热打铁，加强进攻，即使她有固若金汤的防守也会崩溃，最后破门。”
“你就说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吧？”
“过几天我再帮你写一首情诗，你再送给她。”
余峰哪能等到过几天呢，说：“你今晚就构思，明早就动笔。”
“余峰！创作是需要灵感的，灵感这东西来去如风，鬼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我有我的创作风格的。”
余峰一向看不惯严青这种不自量力的言语，真把自己当诗人看，只是如今有求于人，只好妥协。
高三的日子就像自由落体的重物，越到后面越快，即便你不去刻意地忙碌自己的学习和生活，这日子依然顺着这样的轨道前行，犹如白驹过隙，而那种高考要时刻来临的紧迫感却无孔不入，逼着你去学习。其实余峰平时也认真学习，虽然在雷劳武的眼中他似乎已经无药可救，但暗地里他却很刻苦，因为除了学习他似乎别无出路。
一月中旬又是一次模拟考，上一次模拟考他考得一塌糊涂，但他没有灰心，或许是因为戴椿晴的原因吧。这些天走过隔壁教室时，有时候与她擦身而过时，他都会目不转睛看着她，而她有时竟然回他一个微笑，这种受宠若惊的优待自然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信心。
就在余峰忙碌学习的时候，严青却遇到困惑了。这天早上，严青在书包里发现一封信：
严青：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一定很惊讶，想不到我会写信给你吧？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自第一节课上自我介绍时，你声音宏亮地说：“我的理想是当一位像琼瑶阿姨一样伟大的言情小说家……”，当时我就震撼了，渐渐地我就喜欢上你，但我一直把这不安分的想法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原以为我能让这想法烂在肚子里，可惜现在我做不到，没多长的时间我们就高考，然后我们各奔东西，我很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不奢求你对我付出什么，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的好感的话，这个周六晚上七点整，在慧桥公园见面！
穆月莎（字）
当看到署名是穆月莎的时候，目光变得呆滞，像搁浅滩上死鱼的浊目，面色青白毫无血色，像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看到死神向自己招手那种绝望的眼神，四肢僵硬，仿佛僵尸附体。
严青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是事出有因的，严青属于那种腼腆害羞的男生，在高中两年多跟女生说过的话都没有汪国真的一首诗的篇幅长，他虽然看过的言情小说无数，也经常为琼瑶小说里主人公的分分合合掉过泪，但长这么大没收到过一封像样的情书。他平时也很鄙视早恋的人，其实谁都知道他想谈恋爱都想疯了，只是没有那个勇气和机遇罢了。而穆月莎是他同班同学，是年级上有名的泼辣女孩，她的知名度和在学习上“独领风骚”的戴椿晴不相上下，基本上除了她身上的一些生理特征之外，根本找不出证明她是女孩的依据。以前严青都惧她三分，没有想到今天她却主动找上门来。
那天早上，严青一直精神恍惚，形同梦游。
回到宿舍，连平时他当饭吃的言情小说对他也没有诱惑力，曾几何时他说过，在他有限的生命中将没有什么比言情小说对他更有诱惑力，现在只能说当时的他太年少无知了。别看平时他对爱情夸夸其谈，当爱情真的来了的时候，他却束手无策，他只好向余峰求救。
余峰看完了这封信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严青第一次看这封信的时候，但这回他给别人分忧解愁的，所以他尽量地保持平静。
余峰沉思一会儿：“其实这种事情解决起来说容易也很容易，只是你犹豫不决，不敢轻率作决定。”
看到严青沉默不语，他继续说：“一方面你很渴望一场恋爱，虽然之前你把这个想法隐藏得很深；另一方面你又害怕穆月莎的泼辣，但她又是年级上数一数二的美女，叫你狠不下心来。”
“你说我该怎么办吧？”严青显然很着急。
“很简单！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倒不至于。”
“但你又害怕早恋会影响你的高考，是不是？”
“也对。”
“那就写一封信给他，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叫她再等半年，高考后你们再重新开始。”
后来严青真的这样做了，穆月莎也同意了。平时她也经常跟严青搭话，但内容都只限于学习这个话题。
在爱情的滋润下，严青的灵感也不约而至了，很快帮余峰写一首诗。
真情告白
假如我是太阳
我愿燃烧自己
送给你无限的光芒
假如我是月亮
我愿穿梭在乌云之上
留给你皎洁的月光
假如我是星星
我愿游荡在千里之外
赠给你灿烂的夜空
假如我是大海
我愿折射自己
送给你一个海市蜃楼
假如我是沙漠
我愿承受狂风的玩弄
带给你沙尘暴的刺激
假如我是森林
我愿四季长春
留给你绿色风景线
或许没有假如
我就是我自己
送给你一个真情告白
当余峰看完这首诗的时候，全身发冷，写得不是一般的肉麻。他对严青说：“严哥！这也太肉麻了吧！”
严青不慌不忙地说：“感情场的追逐就像足球场上的竞技，当打不开局面的时候，就要变换策略和换人，现在你和她的关系正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需要的是突破，瓦解对方的防守，才能进球。这首诗还是我自己创作，没有像以往改编别人的作品。我跟你说如今的女孩看爱情剧太多了，都对肉麻有抗体了，说不准她就爱听这些，听我的吧这封信交给她，保证你马到成功。”
第二天，余峰在这首诗后面加上一句：如果不介意和我做朋友，这个周六晚七点整在慧桥门口见面，我们一起逛街。然后托同学把信交给戴椿晴。
在等待周六到来的几天，对余峰而言时间的步伐不知为什么突然放慢了脚步，有几次他也在走廊上和戴椿晴迎面碰上，他很想上去跟她搭上几句话，但终究没有去，不过她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使他感到约会的事有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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