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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求生的意志

角斗,已经开始了。

齐格林大声喊着,想让其他角斗士一起合力阻止墙壁的移动,但他的声音像小雨点一样淹没在人群的海洋里,场面已经开始混乱了,因为空间的缩小,人们已经意识到如果不打败前方的敌人,就没有可以站立的空间了。

兵戈相交之声,立刻显现。

齐格林本来以为要在另外的半圆比赛,所以位置是完全贴着墙壁的,这个位置让他陷入了莫大的劣势,甚至还没来得及握稳匕首,就被两侧推过来的人给挤得站都站不稳,一个趔趄就往前栽了下去。但这还没完,由于两面墙壁不停压缩,堆在墙壁边的人就像老虎机里的硬币一样不可抵抗地被往前推着,更有夹杂在两面墙壁正中央的人,顷刻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一声惨叫,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没有人回头看那个倒霉蛋被挤成了什么形状,人群疯狂地向前挤着,一有机会就抽出手,刀刃狠狠地刺向对方的后背,然后踩着对方的尸体朝前爬去。齐格林在后方挣扎着,眼前却已经隆起了一座人肉堆砌的小山。

这不是什么角斗,齐格林在混乱中心想,这根本就跟个人能力没多大关系,只是看谁运气更好,更狠更有求生的欲望。

为什么会这样?巨狼也好,现在的这个状况也罢,在规则上,好像跟他所认知的角斗完全不一样,这场混乱的求生大赛就像是扭曲后的产物,根本让人无法想象是哪个变态设计出来的。齐格林被人群挤得直不起腰,幸好他身后的老铁没有朝他背上来上一刀,不过这种情况下,还在他身后的人恐怕更加难以活动。

他不会指望眼前的人会给他让开一条路,也不指望那个背刺大师现在过来拉他一把,到头来,能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和自己的能力。

在一瞬间的空隙中,齐格林翻转手中紧握的匕首,锋利的刀刃立刻划开束缚他的胳膊,他抽出的右手手臂已经血淋淋地沾上了对方的血液,随即他猛的刺向身前男人的背,同时又一用力,让自己的身体从人群中拔出一截,如果再来几次,就有可能从上方跃过去。

不过就在这时,背后猛然传来一阵拉力,在他快要爬出去的时候将他拉了回来,原来他身后的人因为他的动作也有了一丝空隙,虽然拔不出武器,但这人奋力地伸出左手,狠狠拉扯着齐格林的后腰带,想要借力把自己带出去。

可是下方众人的力量哪是齐格林一个人能够抗衡的,对方死死不放手,齐格林还没脱身就立刻朝着人群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之前,齐格林分明看见,在前方远处空荡的地方,仍有许多人正在混战,而那些妄图从后方加入的那些人,已经在地面上摆出一圈环形的尸体了。

显然,这个时候外围没有哪个人会放任人群继续涌过来,而好不容易从人堆中脱身的家伙,必须得面对对方严阵以待的刀刃。

齐格林栽倒后,整个双腿还陷在人堆里,空间还在继续缩小,齐格林只觉得背后的压力越来越重,快要把他挤瘪,他奋力爬了起来,转手挥向了那只紧抓着自己的手,同时奋力向前倾,猛然拔出陷进去的双腿,这一刻,他终于站在了人群的上方!

不过,帅是没有三秒的,两侧的人又如同波浪般夹了过来,齐格林就像是在面对一扇即将关紧的门,但他却没有力气再朝前冲刺了。

此刻终于明白了那些踩踏事件中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绝望,无助,右腿此时都已经抽了筋,用力过猛的右手也不停发抖快要握不住匕首,但眼前还有大片的人群需要跨越,跨越之后还得迎接严阵以待的刀刃,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完成的任务。

即使自己掏出逆天的左轮,又能改变什么?

处于上方的齐格林很快被两边的下面的人给拉了下来,清晰的视线很快被淹没,阳光被各种躯干遮蔽,就连呼吸都需要竭尽全力。

求生欲。这个词在齐格林的心中猛然地回响,并且不停地放大。

我想要……活下去啊!

齐格林咬紧了牙,奋力朝上方挣扎,而令他惶恐的是,身边的人都跟他是一样的表情,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个人的求生欲,都是平等的。

呐喊声,尖叫声,刀刃刺进血肉的声音……不停的涌入在场活着的每个人耳里……推耸着,挤攘着,以及承受着身后莫大的压力,每个人都像海浪一样朝前拍打着,只不过这种像要被糅合成一体的感觉,并不是人类躯体可以承受的。

很快,左腿被卡住,骨头传来噼啪的扭响声,此时此刻剧痛已经不重要了,他的身下已经堆了不知道多少的躯体,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这种强烈的求生欲望,完全是出于本能。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世界的声音仿佛停止了。

无论是墙壁的推动声,还是身后的惨叫声,前方的刀刃相交声,甚至连周围人的呼吸声,都渐渐听不到了。

起先齐格林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实际上确实是的,在得不到充足的氧气下大脑缺氧,意识自然会变得模糊,但他拼命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双双空洞的双眼。

齐格林惊愕地张大了嘴,恐惧顺着背脊爬上头皮,他的意志拼命想要挣扎出去,身体却完全无动于衷。

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的鼓动,却越来越微弱,像是死神来临的倒计时,只剩下脑海里的意识倔强地不想输给死亡。

“有没有人!”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救命!”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被卡在人堆里的齐格林奋力地吼叫着,周围的人都已经变成一具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他活了下来,却也离死亡不远了。

如果不能从这里出来的话。

这太令人不甘了,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获得了特殊的能力,却要因为这样的布局而死在这里。

在人肉堆砌的尸山里,齐格林暗暗发誓,如果能从这里活着,如果能从这里活着出去,他一定会让制造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

齐格林奋力伸出右手,手中麻痹性地仍旧紧握着那把匕首,整条手臂上滴落着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鲜血。

此时这条血淋淋的手臂,正缓缓朝上方伸去,虚弱,但没有颤抖,那是齐格林灵魂深处最终的求生意志,伸向天空,仿佛要握住太阳。

伸长手臂,齐格林此时唯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扭曲的血色手掌,这仿佛象征了他的生命之花,一旦放下,他的生命也将一同随之凋零。

“救命……”

花朵终究是脆弱的,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抽走。

而这一刻,他的手掌却被另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给握住了。

回光返照的齐格林睁开虚弱的双眼,在那里遮蔽天空的,正是那一双金色无神的双瞳。

……

世界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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