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易言的话,站在他侧后方的姜桓不禁心中一紧:一枪?他说的是一枪?
耿甸可是分神后期的高手,即便此时受了些伤势,也不可能连易言的一招都挡不住吧?刚才易言那一枪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还不是被仓促迎战的耿甸躲了过去?如今他已经有了准备,易言又怎么可能伤害到他?
再说,如果耿甸打定主意只躲不接,易言这一枪即便威力再大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与他相反,耿甸的神色却是一松,在他看来,是否真的只是一枪根本就不重要,关键是易言这句话中所表明的态度。就算自己的实力不如他,至少保住性命还是有把握的,到时候以他的修为又怎好出尔反尔?说不定还要制止姜桓向自己报复,放自己安全离开呢。这不是摆明了,要放自己一马吗?
自以为心领神会的耿甸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向易言深施一礼后退出了半里多远,恭声道:“晚辈已经准备好了,请前辈出招吧!”
姜桓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说,但嘴唇翕合了几下后终于还是颓然地叹了口气,缄口不言了。易言救下了他的命,即便不想为了自己跟魔煞门结仇,有心要放耿甸一马也无可厚非,以他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没有立场和理由要求易言杀了耿甸,为自己报仇吧。
易言的仙识将两人神态的变化尽收眼底,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作任何解释。
等耿甸终于站定后,易言的眼睛瞟向斜上方的虚空处,突然沉声喝道:“看好了!”
耿甸和姜桓心头一震,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黑衣男子果然不打算赶尽杀绝啊。不过,隐藏在虚空中的上官鼎和上官虹却知道,师傅这句话是对他们说的,两人急忙打起精神,全力观战。上官兄妹还没有见过易言亲自出手,他们很希望能从师傅这即将刺出的一枪中悟到些什么。
似乎停顿了刹那,易言的身体突然动了动,然后又站住不动。但在他和耿甸之间,却突然多了一道乌沉沉的光芒,一闪而过,向耿甸急冲而去。
急速飞行中的易言修罗枪前指,长长的枪杆跟身体几乎形成了一条直线,快若闪电。半里多的距离如果让一个凡人来跑,总要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对于易言这种高手来说,连一眨眼的工夫都用不到。
耿甸只觉得眼前一花,一点黑芒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丹田。大骇之下的耿甸故计重施,身形暴退的同时,手中的战刀斜斜地朝着枪头下,最不易着力的地方劈去。
易言此时已经到了耿甸身前三米处,也不再步步进逼,只是保持着跟耿甸一样的速度,死死地压制着他。
耿甸的战刀劈下时,易言的嘴角突然浮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如果不是故意放水,你还真的以为能把我的枪劈开吗?
在耿甸的战刀即将劈上修罗枪,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的刹那,易言的手突然动了。右手沿着枪杆一滑,左手迅即跟上,握住了长枪的枪尾。右手微微一抖间,本来稳若泰山的枪尖突然颤动了起来。
颤动着的枪尖陡地改变了方向,让过斜劈下来的刀锋后,沿着耿甸的胸腹爬了上去,枪尖直指处已经从丹田变成了心脏。
虽然修真者的肉身毁损后并没有太大的麻烦,但像心脏这样的部位一旦被毁却很难修复,基本上只能逃出元婴,转修散仙或者散魔了。而这样的结果,显然是耿甸所无法接受的。
匆忙间,耿甸将身体尽力地后仰,同时一咬牙,挥舞起左臂挡在了心脏上,以期能够阻挡一下修罗枪的攻势。
但是,很可惜,耿甸的心脏似乎也并不是易言的最终目标,在耿甸已经做好了左臂被废的思想准备后,易言猛地把左手一压,正张口欲噬的枪尖突然一抬,从耿甸的颌下穿了进去。一尺半长的枪尖势如破竹,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从耿甸的天灵盖冒了出来。
耿甸的身体狠狠地一颤,随即就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挂在了修罗枪的枪尖上。不时抽搐几下的尸体,似乎在无声地述说着耿甸的不甘。
识海被突然的攻击穿透,耿甸的灵魂根本来不及遁入丹田,就被修罗枪尖上散发的强横能量绞得粉碎。失去了灵魂的指挥后,他的元婴也迅速地萎靡了下来,看样子,撑不了多久就要化作精纯的能量逸散了。
这一枪极快,却又一波三折,直到死去,耿甸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已经和自己的达成默契的易言会突然狠下辣手?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确实是一枪,只有一枪。因为从易言出手开始,修罗枪一直在向前刺出,从来没有后撤过。
姜桓正沉浸在遗憾中,思考着耿甸这次逃脱后,极少有机会离开门派,公开到修真界行走的自己怎样才能报仇,一声骨骼被刺穿的脆响传到了他的耳中。
被惊醒的姜桓惊讶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一幕。本以为应该轻松躲过一枪后离开的耿甸,此刻正如一条死狗般挂在漆黑的枪尖上,汩汩流下的鲜血如同淌在镜子上,没有在修罗枪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如果不是易言抽回修罗枪后,耿甸的尸体重重落在地上砸出的一声闷响清晰地传到耳中,姜桓简直怀疑自己陷入了幻觉之中。
隐身在半空中的上官兄妹也愣住了,他们知道师傅很强,但从来没想过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只一枪就将一名分神后期的修魔者刺死,对方不但无法逃脱,甚至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时间,这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直到易言倒提着修罗枪重新来到自己面前,姜桓才突然回过神来,失控地尖声叫了起来:“我靠!那个家伙真是一个近战能力强悍的修魔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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