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阴沉着脸站了起来,从三个弟子身边走过,却什么都没说。就在谢云雷三人越发惶恐,想破头皮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易言绕过被师兄弟三人的战斗余波破坏的禁制,走到不远处重新布下了一个,而后进入其中转过头来,眉头微皱地说道:“现在你们三个过来,全力向我进攻!”
谢云雷三人诧异地互视了一眼,师傅的修为他们都知道,连五劫散仙雷恪都败在了他的手下,自己等人上去还不就是盘菜吗?不过师傅的命令他们可不敢违背,如果被胖揍一顿能让师傅他老人家消去这股无名之火,三人也忍了!
因此,尽管心里直打鼓,谢云雷三人还是硬着头皮踏入了禁制之内。不过,刚一进去,三人立刻摆出了一副全力防守的架势,他们只求能多撑一会,万一被秒后师傅的气还不消他们就惨了。
易言看着三个弟子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没好气地说道:“放心,我会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出窍中期,你们尽管大胆地进攻就是!”
谢云雷三人闻言精神一震,他们一个分神初期和两个元婴后期,如果连出窍中期的人都打不过,还不如直接撞墙死了算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彭通甚至偷偷给谢云雷和司百令传音道:“两位师兄,既然师傅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嘿嘿!”边说还边狠狠地握了握拳头,那意思不言自明。
谢云雷和司百令齐齐打了个寒战,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易言却不给他们继续商量的机会,冷喝一声:“你们再不动手我可要先出手了!”
三人一听急忙收摄心神,打起全部心神,全神贯注地打量着易言,企图从他身上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破绽。
但是,很快他们就失望了。易言虽然没有动用气势压迫他们,甚至只是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但整个人却像跟天地融为了一体般,似乎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将招致他的雷霆重击。
相顾骇然的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才好。
终于,彭通忍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大喝一声,双手持刀高高跃起。随着彭通一刀斩出,一道宽达百米的刀芒从战刀上延伸出来,直奔着易言的头顶狠劈而下。
谢云雷和司百令见状也紧跟着出手,一枪一剑如出水蛟龙,直刺易言的咽喉和丹田要害。
易言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体已经脱离了长枪和飞剑的锁定,噬月斩轻飘飘混不着力般向着彭通发出的刀芒横切了过去。
跟彭通巍峨宏大,似乎无可抵御的气势相比,噬月斩表面流转的一层极薄的刀芒弱小得可怜。但就是这极细极薄的刀芒,迎上去后竟如刀切豆腐般,在彭通的刀芒中撕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缝,将彭通的气势一分两半。
离奇的是,两股刀芒的碰撞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寂静得诡异。
谢云雷和司百令的眼中,只看到一条晶莹的,看似无害的细线无声无息地在彭通的刀芒中穿行。但身处其中的彭通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倾尽全身真元发出的刀芒竟不能阻挡那细线哪怕一瞬间,细线如入无物之境,势如破竹般直奔他持刀的右手而来。
最恐怖的是,在噬月斩削出的一瞬间,彭通只觉得一股尖细的,似乎能将他灵魂冻碎的杀机已经牢牢锁定了自己,这股杀机之烈,让彭通连移动一下身体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芒在自己眼中迅速地放大。
噬月斩划出的刀芒在到达彭通手腕时突然诡异地一转,擦着彭通的战刀滑过。
不顾浑身涔涔而下的冷汗,彭通惊魂甫定地看着易言冷漠的脸,在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师傅会将自己一刀杀掉。
此时,易言的声音才在三人耳边响起:“这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第一点,将自己的能量尽可能地压缩凝聚,在跟强者的战斗中,肆意浪费自己能量的举动跟自杀一样蠢。”
谢云雷和司百令这才惊讶地发现,跟自己三人刚才惊天动地的打斗不同,师傅的一刀竟没有带起周围丝毫灵气的波动,甚至是彭通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眼睁睁看着他的自己,竟然对他的处境一无所知!”
三人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淌了下来,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师傅不高兴的原因了。师傅如此强的实力都从没有自满过,自己不过取得一点点进步就快找不着北了!师傅说得没错,自满、失去进取心永远是修真者最大的敌人。
三人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同一种东西:斗志,熊熊燃烧的斗志。他们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看到三个弟子的神情,易言脸上的冷漠终于渐渐地消去了。三个弟子只需稍加敲打就能立刻改正自己的错误,这一点让易言很满意。
蓦地一声长啸,这次是谢云雷率先发起了攻击,飞剑如同赶月的流星,一往无前地朝着易言奔去。
望着奔来的飞剑,易言脸上也稍稍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现在只能使用出窍中期的实力,应对分神初期的谢云雷的全力进攻,想轻松格挡下来是不可能的。
但面对自己的弟子,易言断没有后退躲避的道理,他丢不起那个人。
噬月斩斜斜挑起,从地面划出一道虚影,势若奔雷般由下方反撩了上去,跟谢云雷的飞剑正正地撞在了一起。沉闷的兵器交响声中,易言身形一晃,依靠强悍的肉身才勉强卸去了庞大的能量冲击。
反观谢云雷,前冲之势在这一刹那顿住了,脸色因为强行压制有些失控的真元力而涨得通红。这还是他占了速度的便宜,易言是在原地接了他一剑,他却是人剑合一地撞了上来,个中差距,不言自明。
彭通死死地盯着易言手中的噬月斩,连司百令叫他都没听到,嘴里只喃喃地道:“破军斩?很像,但破军斩不是应该直劈的吗?为什么还能用这种方式用出来?”
一时间,彭通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竟似入魔了一般。
易言没想到彭通这么快就看到了这一点,大感欣慰,张口徐徐道来:“武道之精髓,关键在于一个变字。所谓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战斗之中,瞬息万变,决断只在一线之间,对手不可能留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摆出自己习惯的姿势。
你现在还只是掌握了破军斩的皮毛,实际上,刀法中最常用的直劈、斜劈、横斩和反撩等招式都可以将这一式使出来。如果你能从战斗时变化莫测的形势中,发现对方的弱点,并就此做出正确的决断,才可以说你掌握了这一式。
招式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要知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招式其实也是如此。”
彭通听得浑身大震,易言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武学之门,跟自己从《武经》中学到的东西一一印证,无数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豁然开朗。
谢云雷和司百令的情况和彭通差不多,尤其是谢云雷,他的修为高于两位师弟,也比他们更早修炼《武经》,所以对易言的这一番话感触也是最深的。
正是几人各有所想,神思不属的时候,陡然间一声大喝传来,如晴天霹雳般炸响在耳畔。
“好!没想到易言你居然将招式技巧研究到了这种地步,连我都忍不住手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