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瀛要走,阿嵘不会向百里与归告密,甚至若有机会,她还会帮其遮掩一二,但这是她与阿瀛之间最后的一点血脉亲情换来的。
阿嵘可以一时心软,却不能一直心软。
阿瀛见阿嵘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将从那人讨来的伤药狠狠的掷在桌上,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口。
阿嵘的声音在阿瀛踏出房门的前一步传到了阿瀛耳边,“姐姐,濯国的冬比京昭冷,多备些厚实的衣物。”
阿瀛神色一紧,有些僵硬的扭头看向阿嵘,后者依旧是病恹恹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濯国?!”
阿嵘这次没答话了。
就连足不出户安心养伤的她都知道阿瀛要去哪,聪明如百里与归怎么会不知道。
阿瀛心乱如麻,却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她誓死也要当一回人上人。
她也要将践踏她的人,践踏在脚下。
……
“进来。”
百里与归听到敲门声,冷声说了两个字,头也未抬的继续看奏折。
百里奚和百里华都不理朝政,这些事,总不能一直交给朝里那些心思各异的人,总得有人需有个人管着。
这两日,她也总算能体验一把百里澜当皇帝的辛苦了。
但是满桌的奏折就让她有些吃不消,还要时时应付朝中之人。
皇帝并不好当,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也不知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对这个位置趋之若附。
“参见殿下。”
唐允习轻手轻脚的进来,很规矩的见了礼。
百里与归这才从百忙之中抬起了一下头,满脸疲态的揉了揉额角,“是你啊,有何事?”
唐允习闻言方才如梦初醒,他是因入了公主府,再不能插手朝堂之事,又因此次东莞瘟疫之事,才出来散心的。
公主府的修建耗时长,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费尽了心思。桥廊瓦檐上尚有未融雪,星星点点的白与不见五指的黑交错。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又不知不觉的进了这里。
“我……臣下……”
唐允习喉间有些涩,有很多话想说,但看到百里与归那双墨黑的眼时,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了。
他所追寻的壮志凌云,不正是在眼前吗?
可只有他记得,她记不得了。
她记不得了,便不作数了。
“臣下想去东莞,为殿下分忧。”
唐允习生得白净,此时眸中有水光,倒映着跳跃的烛火,竟与记忆中的那人有几分像。
“东莞之事本宫自有定夺,唐侍君不必担心,况且,此事,唐侍君不该过问。”
百里与归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埋头提笔批注奏折,以此来抚平她想起青络时,那颗纷乱的心。
百里与归也没有再理会这位不请自来的唐侍君。
她忙得很。
唐允习似乎也知道自己已不再是可以弹劾百官的唐大人,默了默,他不想违逆百里与归,躬身告退,“殿下早些歇息,臣下告退。”
“嗯。”百里与归淡淡的应了声,也没再看唐允习,桌案上如小山丘似的奏折还要赶在天明之前批完,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不然,她就没时间去城外别苑见步易一面了。
不知为何,近日她的心口,时常泛着锥心的疼,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一般。
青络,要是你还活着,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待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百里与归放下笔,靠在椅子上休息时,外面的天已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