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贵女待人温和不抬架子,举止大方言谈不俗。
在世家之中,其才情其貌相,也唯有袁家贵女袁姝可比,只是听闻,袁姝不过妾室所出。
所以洛贵女堪称世家第一贵女,在羁绊皇权的世家里,与京昭三皇子的亲事,可谓美谈。
雁阳闻言,又转过身子,进了马车,说:“也是,毕竟那才是亲生的。”
月白的身影渐被车帷遮挡,只声音传到了鹿酒耳里。
依旧朗朗动人,依旧云淡风轻,但夹杂了些许愠怒。
鹿酒吓了一跳,他从未听说过温文尔雅的公子慕会发脾气,还是这般无缘由的,至少,他不知道公子慕因何事不爽。
见公子慕一副要走的意思,鹿酒自知自己没能力,更没理由留住公子慕。
更何况是这正在气头上的公子慕,只得先把尊主交代的话给带到,顾不得其他。
“公子慕,尊主让奴才带话给您,一巢不可得两凤,一家姻亲命已定,有些事,强求不得。”
“尊主好雅兴,在这紧要关头吟诗作对,不过,帝王意已决,东宫已有龙,要凤何用?”
雁阳语气逐渐冷冽,讥诮之意,丝毫不掩。
至少隔着一幕帷,鹿酒清清楚楚的感受的到。
他到底是不明白的,什么样的经历能让公子慕像现在这般浑身长了刺似的。
不过,若是他经历了雁阳所经历的,或许就能明白,有些人,会变。
“待尊主回来,也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叫他,别忘了本。”
语罢,马车绝尘而去。
鹿酒站在原地,不解的挠了挠头,怎的这父子俩,说话还需要他这外人传来传去,真是,好不稀奇。
明明公子慕此去瑶都,遇上尊主只是时间问题。
而若要他传话,至少也得等上三月,或者更久。
摸索不到雁阳的心思,鹿酒也转身进了山林。
此刻,疾驰的马车内,雁阳脸色阴翳的可怕,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老东西,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为了一个混账,竟将整个慕家置于这种境地!
靠在马车上的软榻,雁阳心中有些乱,面上从容在想起百里与归时,消散如烟。
他急急赶回慕家,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身份,一个可以名正言顺陪她共饮梅子酒的身份。
他想给她一个承诺。
现在,都不重要了罢。
雁阳紧紧攥了拳头,猛然惊醒,“羲吉,再快些。”
或许,他和她之间还有希望,还有的救。
谁又能想到,以雁为名的公子慕,何其温柔的男子,在此刻,也只想要一个机会。
聘雁的雁啊,多好的寓意。
但大雁现在困在情中,挣扎不开。
……
千里之外的公主府。
血腥味混淆着檀香,混着药味。
医者众,能者少。
没能救醒步易的医者,通通没了命。
一时间,跪在地上的医者人人自危,本以为等待他们的是荣华富贵,没曾想,是死路一条。
可谁敢在铁骑军的眼下逃走,当然无人敢,恐怕连累家中老儿。
暖阁内,除了那木桶,其余的地方已收拾干净,满室药香。
“阿瀛,你说主子去哪儿了呀?
她怎么连步易的安危都不顾了呢?”
阿嵘费解,不过还是乖乖的坐在软榻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步易。
软榻的新搬来的。
而来往不绝的医者,也是新请来的。
进来是人,而出去过后,就只是尸体了,暖阁外血腥熏天,而暖阁内,风平浪静。
阿瀛暗了眸光,满腹忧思,却没表现在面上,提了提声音,“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也是,除非天大的事情,主子怎么舍得步易独自在这儿受苦。”
许是阿嵘心大,听了阿瀛的话,就静静的看着步易,没再说话。
阿嵘背对着阿瀛,阿瀛也没法看到,阿嵘灵动的眼里,也有担忧。
阿嵘扬起的嘴角里,也有苦涩。
来来往往的人,踏破了暖阁最后的宁静,鲜血弥漫,污染了瑶都最后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