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灏不知百里与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赔笑:“殿下所言极是,可黎家一家的兴亡,与殿下所担之事相比,确实是不值一提。”
她字字非虚,也没妄自菲薄。
百里殿下。
她细细在心里咀嚼这四个字。
可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到,百里与归能看上她黎家哪一点?
这些天来,因蓝氏苦口婆心的说的那些话,她现最为清楚,黎家哪一点,都不值得百里与归这么重视。
百里与归下榻趿了鞋履,拂开珠帘走到黎灏身边,细声道:“可是本宫,有那个闲工夫来管黎家死活。”
她眉间描了殷红花钿,妩媚多姿,眉梢却总挂着些漫不经心,一袭烟霞色衣裙衬得她肤白如雪,也衬得她,锋芒毕露。
她头戴九螭流苏发冠,墨发披散在肩上,贵气中隐隐有几分桀骜。
百里与归的美,黎灏早些年就深有体会,可即便是她也没料到,如今百里与归的五官长开后,竟美得如此倾城如画,惊心动魄。
黎灏还未从百里与归的美貌中回过神。
百里与归又道:“知遇之恩与救命之恩,本宫与你,两者皆可有。”
她说完这话,绕过黎灏,走向门边,脸上依旧挂着笑,“半月什么时候来的啊。”
“属下刚到。”
蓝半月拱手一礼,却只吐出四字。
连句告罪也未说出来。
黎灏听这声音,心里有些惊讶。
当转身看到男子的容貌后,黎灏更是忍不住唤了声,“表哥。”
蓝氏娘家的人她并不清楚,可是蓝半月还有蓝七,确是被蓝氏介绍过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消失那么久的人,竟是在百里与归身边。
属下。
下属。
百里与归闻声看向黎灏,目中不解,“半月与灏贵女,可是……”
她没刻意去查。
只是因为四卫之位,当初底下人找出蓝半月和蓝七的背景,她记得很清楚。
但她也只能记得这么多。
“半月万万不敢高攀灏贵女,如今一介奴隶,更攀不起黎家,所以灏贵女的这一句表哥,半月受不起。”
蓝半月眉目疏冷,站在那处卑躬屈膝,却仍有举世无双公子哥儿的气质。
他与黎家,与蓝旬之间,早就断干净了。
他也从未把自己当做蓝家人,只是因为当年母亲遗训,他与蓝七不得不遵从蓝旬安排。
至于黎灏,他不过与她几面之缘,印象不深,却也知道黎灏刁蛮成性,在黎家胡作非为。
百里与归没有理会蓝半月的说辞,依旧看着黎灏,眼底蓄满了笑意,琢磨不透,“灏贵女与半月倒是有缘。”
“臣女与表……蓝大人,自幼相识,蓝大人是臣女表兄。”黎灏见蓝半月不愿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再怎么说,蓝半月也算半个黎家人,黎家再怎么落魄,也还没沦落到为奴为婢的地步。
虽然,她从百里与归口口声声唤的半月中,听得出百里与归待蓝半月极好。
可一旦沾了奴这一字,于蓝半月,便是万劫不复。
“既是如此,那灏贵女便更该跟半月好好叙叙了。”
百里与归说罢,提步入了内室,不给两人阻住的机会。
她是有意从黎灏这里,知道更多关于蓝半月的事。
她很想知道,蓝半月消失的那段时间,在黎府做了些什么事。
待百里与归步入内室,黎灏顾不得礼数,上去抓住蓝半月的手,双眸蓄泪,“表哥,母亲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