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毕竟是公主身份,向来都没人敢邀请我。”顾南琴抿唇琢磨了会儿,还是开口道,“我记得才思会是每年的十月十,对吧?眼下还剩个五天左右。明日盈袖便会来接我回宫,等十月十那日我再偷溜出来,扮作你的侍女,也不会有人起疑,这样可好?”
“可以,如此甚好。咳咳,那我便不再跟你计较放我鸽子的事儿了。”长乐眼珠子转了转,狡黠道。
“呵,我见过求人送金银的,我也见过求人送珠宝的。偏生就是你,每次求人都是连逼迫带威胁,最后还得弄得跟我欠了你似的。”顾南琴没好气地出言戳穿,两人又是顿时打闹成了一团。
萧子安则是满脸黑线地立于门外,转而仰头看天,似是唇角泛了丝浅浅的笑意。
“那个……萧公子,小厨房刚做了点点心,你要不要尝尝?”一阵含羞带怯的声音,伴着一张羞红了的小脸,外加——一身腱子肉。
萧子安眉心跳了跳,这才按捺下倒抽凉气的冲动,认真看着这姑娘:“谢谢你,悠然。”
悠然,正是南宫长乐的贴身侍卫外加侍女。
之所以既是侍卫又是侍女,其实还是因为这丫头的武艺在女子中实在是出类拔萃。
“不必道谢,你我之间还谢什么?”悠然面色微红,十分难得的显示了一副淑女羞容。
萧子安无奈接下这盘小点,心内却似五味杂陈。撇开这健硕的身形不谈,自己早已心仪公主许多年,又怎么可能再接受旁人?
只可惜这悠然也算是执着了,这么几年来,自打两人第一次见面起,每每都想着法子接近萧子安,这么几年竟也从未被萧子安面上的清冷吓退过。
萧子安心内暗叹两声,倒是忽闻公主唤自己的名字。
“公主,何事?”虽是宫外,萧子安还是本本分分地行了一个躬身拜礼。
“盈袖该来了才是,你随我出门吧。我们已经在南宫家待了这么些天,也不想劳烦大家出门相送了。”顾南琴刚刚和长乐打闹一番,此刻似是累着了一般,面上红彤彤的,在阳光下一照,竟是光彩万分。
萧子安敛眸垂眉,唇角稍扬,只是轻轻道:“好。”
悠然十分不舍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着两人背影了,才默然收回了目光。
长乐促狭看她两眼,对于这丫头的心思,长乐也早已了如指掌。
“好了,别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话虽不好听,但倒也是成功地吸引了悠然的注意力。
悠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面上羞赧之色未褪:“唉,主子,你说,他怎么每次都不怎么跟我说话呢?今日我还特意站在他身边许久,他都未曾主动跟我说上一句,直到我先开口,他才肯与我说声‘谢谢’。”
那是因为人家心里眼里都根本没有你啊姑娘……长乐心下黯然,面上倒是一片轻松,甚至在这午好的阳光下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宫里的侍卫,都不许随意跟人搭话吧?”
自然是谎话,但却让悠然满面欣喜,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对哦!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侍卫,总不该跟我们这些小丫鬟一般嘴碎。这样看来,他当真是个好男子呢……”
长乐嘴角稍抽,连带着看她的眼色也稍有变化。无奈,这沉浸在恋爱酸臭味儿中的悠然却毫无所察。
难怪世人都说恋爱中的女子傻,眼下看来,倒是诚不欺我。长乐心内哀叹,还是决定先不管这茬子事儿了。两人有缘无缘,将来总会见分晓。
……
“陛下很生气?”顾南琴大概能猜到小皇帝的反应,却没想到此事竟然也惊动了孝明王,“那皇叔也去公主殿了?两人该不是合计着准备收拾我吧?”唏嘘一声,顾南琴一想到那个把自己从小管到大的皇叔,就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王爷也很挂心公主您呢,听说是秦山山贼害了您,还说要带兵剿了那贼窟呢。”盈袖也在马车里,此刻依旧是满面忧色,心有余悸,“公主,您被那山贼抓去,可受了什么伤?太医已在公主殿内等着了,是奉了皇命给您调养身子的。”
顾南琴刚想摆摆手说句“没事”,却又觉得盈袖这样子愁容满面,似是话里有话,转念一想:“嗯?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失……”
盈袖却忽然扑倒在顾南琴身上,伸手捂住了顾南琴的嘴,竟是连规矩礼仪也不顾了,泪花儿满面,更是看上去楚楚可怜:“公主,您是金枝玉叶之躯,有些话,您不必说的……”
顾南琴白眼一翻,花了好大劲才把盈袖的手从自己嘴上挪开:“唔,好了好了,你都在瞎担心些什么?本公主会这么蠢吗?再说,哪儿来的小贼敢伤害本公主我啊?”
盈袖却依旧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满面满眼难过得要死。
本是打算连盈袖也一起瞒着的,但此刻看来,这盈袖是当真觉着自己被人玷污了。顾南琴不由得失笑两声,还是凑去了盈袖耳边,悄然道:“别哭了,公主我啊,根本没有落到秦山山贼手上,只是被万花楼的人困了几日,并无大碍,懂了吗?”
“啊……?”盈袖差点惊呼出声,好在也算是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
“小声着点儿,我是故意的。”顾南琴眸中泛出一抹得意之色,压低了声音继续解释道,“万花楼的秘密还未被揭破,此刻万不能轻举妄动。若是现在让小皇帝踏平了万花楼,背后那人指不定会将这锅推卸的一干二净,更会趁着万花楼遭难,将其内的秘密彻底遮掩掉,让人再也挖不出来。等他这全身而退,我可上哪儿挖这秘密去?”
“啊?但他们既然已经抓了您,现在不该已经开始埋藏那些秘密了吗?”盈袖虽然有时脑子稍梗,但这次却是难得的聪明。
顾南琴失笑地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略带安抚:“……是啊,我确实已经暴露了身份。但他自己动手遮掩,我总归还能找着些马脚。若是万花楼被陛下发落了,落在了大理寺手里,那我再想查,可就没什么身份和理由了。”
盈袖不是很懂她的所思所想,但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听公主的,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