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
我轻轻打开门手指习惯性的摸索着墙边的开关却在快按下去的一瞬间停住。
客厅里一片清冷,我脱掉鞋子躺在沙发上将自己瘦弱的身躯蜷缩成一团。
听着楼下的汽车鸣笛声,他走了吧,应该!
脸上一凉伸手摸去,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红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年夏天,昏暗的路灯下,他的怀里抱着个玻璃瓶子,装满了红豆的玻璃瓶子。
他看着我的眼睛,笑的极其认真。
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去逛超市,路过蔬菜区时,我小声地问他,我说,“我不会做饭喔,不会洗衣服做家务,我脑筋也不清楚,总是傻乎乎的,如果这样你……还要我麽?”
他当时正在挑青菜,头也不回的说,“你什么都可以不会,就只要一直这样傻乎乎的过着自己开心的日子,因为有我呀,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那些麻烦的事情我处理就好咯。”
慢慢地喜欢你,慢慢的陪着你,在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里对你说一句小情话,我想这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了吧!
“咳咳咳…”
隐隐约约听到楼道里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不等脑子反应过来我就已最快的速度跳了起来。
是他麽?是他在外面麽?
昏暗的楼道里,他压低了帽檐站在背光的地方,影子与夜色融在了一起。
细碎的尘埃漂浮在空气里,像有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呼不过气来。那一刻,我听见了身体的某个部位,碎裂掉的声音。
我们对望着,迟疑了三秒钟他转过身朝楼下走去。
“阿裕!”(商陆的小名叫阿裕)
他侧过头,肩膀微微塌了下去,眼神也暗了下去。
细长的刘海洒落在额前有些凌乱挡了半只眼睛,黑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婴儿白的小半片皮肤。
明明二十几岁的男人却单薄消瘦的像个孩子,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疲惫不堪。
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又会是离的这么近,触手可及,她只需要一低头,一伸手,阿裕就会在她的怀里,完完整整独属于她。
我们对望着,迟疑了三秒,他转回视线,淡淡然的说。“我只是想确定你有没有安全到家。”
我笑笑,测过身说,“进来坐吧!”
打开冰箱除了可乐只剩了可乐,他不喜欢喝碳酸饮料,她记得他喜欢喝绿茶。
他站在门口停滞了几秒,然后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你一个人住麽?”
声音恢复了平静,靠着墙修长的手指有序的敲击着玄关处的柜子。
我的心蓦的一下沉了下去,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没有,梁珂这几天出差了。”我摇摇头,心里却在懊恼,急着解释做什么,他都已经结婚了,自己难道还要有什么想法麽?
六年,六年里她活在地狱和天堂之间,而他沉溺在另一个人的温柔乡里,无事非里,承认吧,承认你嫉妒的发了狂,发了疯。
“你还喜欢看这些书?”
“嗯?”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茶几上摊着一本书,是托马斯·哈代的书。
“我们再也不会沉浸在这段酸甜的过去的时光里;爱情的光圈那时罩在你,亲爱的,和我中间。再也找不到当初让我们紧紧相依的地方,当时看见我们相爱……”
他测着脸,那双好看的淡琥珀色的眸子里忽闪忽闪着,亮亮的火花。
他直起身打开门却在跨出门的一刹那间,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她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因为用力指尖微微发白。
她低垂着眼睛,声音小小的呜咽着,像个受伤的小动物急需要人安慰。“别走,我害怕。”
“放手。”
他的眼睛蓦的一下红了,她小声的啜泣着,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
她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一点点的消失在黑暗里,听着楼道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轻的脚步声……
她慢慢的蹲下来,双手抱膝,脸埋在臂弯里……
阿裕,你知道么?我们两个就像是放风筝的人和被放飞的风筝,哪怕你已经飞的很远很远,哪怕你已经远的看不清楚,可是只要我轻轻一拽,你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