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露城的城墙上,一茬茬的白幡被有条不紊的取下,墙面也被重新洗过。
那长满苔藓的城墙,焕然一新。
他亲手将那城名细心擦拭,多少年,这里还是老样子。
哪怕就是因为这东西才导致的灾祸,萧未献心里,对它依旧怀着崇敬。
怀璧其罪,与它无关。
再好好看看吧,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过短短十日不到,这期间所发生的事,如今说来都已是故事。
原以为会有多少挂怀,走过所有才知,脑海里所浮现的片段与记忆也寥寥无几,他与这座城,好像真的没有多少缘分。
正苦笑着缅怀,没有注意四周。
“少城主。”
萧未献立在城头,背后娇气的一声嗲语,让他神色中闪过一丝不耐。
心中荡起的那抹别样之情,消散开了。
方云徊,她怎么阴魂不散。
他是连见都不愿多见她一眼,要不是因着青一鉴,他非要!
罢了。
“青夫人不陪自家夫君,倒是有闲情来此,也不怕我一时冲动让你这落花捻成泥。”
话说出了口才觉大意,他说这些干甚。
语气冷了几分道:“一鉴他如今最是需要你,还请夫人多上心些。”
终归是长大了的少年,再也不像从前那空有虚名。
何时在须臾间,语气神色以及那摄人的气息,都变得凌厉起来。
“如今,你却是连对着与我说话都不愿了。”
没有等来侍女的问安,看来是独自来此。
“我不见你,是仍念着我们儿时的情分,想给你留最后一缕尊严。”
她所做种种,实在是不值得人原谅。
要说萧未献对方云徊态度的绝大转变,就要从那日他被关进牢房说起。
——
解下仙剑,封住穴道,身上一切锋利带有菱角的物件都被一率夺去,而后脚窝被狠踹一下,滚落到满是蓬草的牢房。
“你下手轻点,怎么也是少城主。”
他们干这份差事的,那边得罪都不好,别说这人现在是在牢里,可万一要是出去了,他们第一个跑不了!
“呸,就是他害死的城主。”一口浓痰吐在萧未献身上,见他没有动弹,倒是更嚣张了。
“事情还没查清楚。”那人低声说道。
只听那人讥讽的说:“得了吧,仗着在外面学了些毛皮弄人眼色的把戏,要不是他,青太守能把他关这!”
只要能得了青太守的眼,日后,就算是看牢房,那也是牢头。
“你就是怕这些做官的。”越说越是得劲了,这可是少城主,平日里可见不着的贵人,如今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卑贱的和那些吃牢房的没什么不同。
现在可不就在嘴皮子讨些好。
“别说了,走走走……”
同伙见萧未献也算安分,唯恐出什么乱子,只一个劲的催着走。
闹闹囔囔的声音一路沿着那牢房的小窄道远了。
滴露城自创建初便立有礼法,牢房之内唯有死牢。
萧未献低着头,蓬草发霉湿润的味钻入鼻孔,牢内另还带着一草垛想来就是床了,另舍有一石槽。
终于撑不住,全身无力的瘫在地上。
他万念俱灰,只一夜间,万千事与他波澜不惊的父亲,离他而去;平日里万分敬仰依仗的伯父,显露爪牙。
偏偏没有与他们动手的勇气,这些,都是他视作朋友伙伴的人。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了什么,这是为什么!”
啊!
气愤、委屈、以及无奈感,奔袭着他的全身。
直到眼前出现的一道阴影。
“诺儿……”
什么叫希望,什么叫顿生喜悦。
现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