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4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人之所以为万物之长,就在于人能用物而不为物用、不为物累。人生在世,或得意,或失意,其宠辱境界的根本症结所在,皆是因为有身而来。
宠,是得意的总表相。辱,是失意的总代号。当一个人在成名、成功的时候,若非平素具有淡泊名利的真修养,一旦得意,便会欣喜若狂,喜极而泣,自然会有震惊心态,甚至得意忘形。人生在世,真正能做到范仲淹在《岳阳楼记》所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者有几?
古今中外,无论是官场、商场,抑或情场,都仿佛人生的剧场,将得意与失意、荣宠与羞辱看得一清二楚。诸葛亮有一句名言,“势利之交,难以经远。士之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弃,贯四时而不衰,历坦险而益固”,意在鞭策我们要不因荣辱而保持道义,所谓得意失意皆不忘形,宠辱而不惊,便是此意。
有一个富有哲理的故事,是一段妙趣横生的奇闻逸事,用风趣的口吻将宠辱不惊的修为之难娓娓道来。宋朝苏东坡居士在江北瓜州地方任职,和江南金山寺只一江之隔,他和金山寺的住持佛印禅师经常谈禅论道。一日,苏轼自觉修持有得,撰诗一首,派遣书童过江,送给佛印禅师印证,诗云:“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八风是指人生所遇到的“嗔、讥、毁、誉、利、衰、苦、乐”八种境界,因其能侵扰人心情绪,故称之为风。
逆境顺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
佛印禅师从书童手中接看之后,拿笔批了两个字,就叫书童带回去。苏东坡以为禅师一定会赞赏自己修行参禅的境界,急忙打开禅师之批示,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放屁”两个字,不禁无名火起,于是乘船过江找禅师理论。船快到金山寺时,佛印禅师早站在江边等待苏东坡。苏东坡一见禅师就气呼呼地说:“禅师!我们是至交道友,我的诗、我的修行,你不赞赏也就罢了,怎可骂人呢?”禅师若无其事地说:“骂你什么呀?”苏东坡把诗上批的“放屁”两字拿给禅师看。禅师呵呵大笑说:“言说八风吹不动,为何一屁打过江?”苏东坡闻言惭愧不已,自认修为不够。
《菜根谭》里说:“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为人做官能视宠辱如花开花落般平常,才能“不惊”;视职位去留如云卷云舒般变幻,才能“无意”。“闲看庭前”大有“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之意;“漫随天外”则显示了目光高远,不似小人一般浅见的博大情怀;一句“云卷云舒”又隐含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崇高境界。对事对物,对功名利禄,失之不忧,得之不喜,正是“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古来圣贤皆寂寞,是真名士自风流。只有做到了宠辱不惊、去留无意,方能心态平和、恬然自得,方能达观进取、笑看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