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云舒见梅静白不说话,兀自继续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再想,我们怎么会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思来想去,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那天忽然打的那道雷。”
梅静白立即被任云舒的话吸引了注意,眼中精光一闪,亦是重复着她的话,“雷……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当时的情况有些古怪,本来还好好的天气,一下子就阴了下来,然后那道雷就毫无预兆地打了下来了,而且还这么巧的就正好打在我们身边的围栏上,这样的巧合未免太违背常理了。”
“事有反常即为妖。”任云舒眯着眼,肯定地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异象,但我们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跟这反常的天象有关,那是不是我们在同样的地点,再遇到一次这样的异象,再落水一次,就能换回来了呢。”
梅静白思索着任云舒的话,似是认同地点了点头,但随后却又苦了脸,“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再打雷啊,再说了,我们上次落水差点死掉,短时间内,那些个丫鬟宫女们恐怕打死都不会让我们再靠近湖边了。”
任云舒也知道再模拟一遍当时的场景有很大的困难,只能哀叹一声道:“所以这事只能从长计议,这些日子我们只能暂时以对方的身份生活,且不能让身边的人看出破绽。”
任云舒只沮丧了一会儿,便又说道:“这几日我会悄悄把自己平日里的喜好和习惯都写在纸上,你拿到以后仔细背了,尽量不要让我姑母和身边的丫鬟发现你的不同,我们争取在离开避暑山庄之前换回来。”
梅静白听了任云舒的话,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烦躁,忍不住抱怨道:“那万一要是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们还不能换回来,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
任云舒闻言哑然,她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却一直抱着逃避的态度,觉得自己运气不会那么差,真落到了那种最糟糕的境地。
两人都无言沉默了半晌,任云舒才又开口道:“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现在总要尽我们所能去想办法,若是什么都不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我们现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好好经营彼此的生活,等以后换回来了,才不会有后续的麻烦。”
梅静白也赞同任云舒的话,只是心里还微微有些不平衡,毕竟自己的身体给任云舒那个丑丫头用,她可真是占大便宜了。
任云舒看着梅静白那一脸“我真是吃了大亏的”表情,心情顿时也不好了,但她向来大度,不跟这臭丫头一般见识,轻哼一声,语气不太好地又说道:“你记得也把自己的喜好习惯写一份,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再在这里会合,交换下彼此写的东西。”
梅静白这次倒是乖乖点头应了,任云舒想想没什么再要嘱咐的人,便叹了口气道:“今天就先说这些吧,我不能外出太长时间,不然长公主那边又该对着我哭了……”
梅静白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变,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我娘她……最近经常哭吗?”
任云舒很是无语地回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自己的女儿差点死了,当娘的能不哭吗。”说到这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问道,“我姑母没把我落水的事情告诉我娘知道吧。”
梅静白想了想,才回道:“应该……没有吧,没听任贵妃提过,而且你娘要是知道了,还不立马就赶过来了,哪会过去三天了还不闻不问,”
任云舒松了口气,连连拍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我娘知道了这事儿,我这安生日子可就到头了。”
梅静白看着任云舒一幅安心了的模样,撇撇嘴想着,就算是不安生,现在也是她不安生好吧。
“好了,那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就让芷卉来找我,这丫头最机灵。”任云舒站起了身,准备离开了。
提到丫鬟,梅静白也想到了什么,看看在亭子外等着的那几个面生的宫女,拉住任云舒的衣袖问道:“咱们落水那天跟在我身边的丫鬟和辛夷是不是被我娘打了,她们现在怎么样?”
任云舒闻言顿时便有些心虚了,但面上神色依然不变,轻咳了一声道:“她们几个啊,我刚醒来的时候就问了一下,都伤得不那么重,现在都还在养伤呢。”
梅静白的脸色顿时阴郁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又开口道:“你帮我给她们送些好的伤药过去,让她们好好养伤,在我娘面前就不用替她们求情了,反正求了也没用。”
任云舒捕捉到梅静白脸上一闪而逝的讥诮神色,微微有些惊讶,心中猜度着,这梅静白同宁国长公主之间,似乎并不像寻常母女那般亲密呢,起码梅静白对宁国公主应该有些不满,不然也不会用那样的表情语气说话了。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她们的。”说完这些,任云舒就走出了亭子,带着宫女们回了绥成殿。
任云舒刚踏进绥成殿的小院,便有宫女小声过来禀告,“县主,长公主殿下方才还问起您去了哪里,已经在里面等您许久了。”
想着又要面对宁国公主,任云舒心中有些紧张,但面上丝毫不显,微微骇首道:“我知道了。”
进到屋内,任云舒便看到坐在餐桌前的宁国公主,桌上放着一大碗汤羹和几碟子点心。
“怎么身体还没好全,就到处乱跑,快些过来坐下,吃点东西,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冰糖百合莲子羹和芋粉团。”宁国公主看着任云舒,抬手招呼道。
任云舒上前同宁国公主行了礼,这才在桌边坐下,一旁的宫女立即盛了一碗莲子羹放到她面前。
任云舒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亮了亮,她在英国公府的时候也是经常喝莲子羹,但都没有宁国公主这里做的好吃,甜度适中,莲子口感也十分好,百合更是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她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碗。
也没等宫女们动作,任云舒自己就上手又盛了一碗,这回她没着急喝莲子羹,而是先夹了一个宁国公主所说的芋粉团,这个她以前没吃过,要先尝尝鲜。
粉团很是软糯,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鲜香,她细细品尝,才尝出这粉团的馅儿应该是鸡肉,但又不像是普通的鸡肉,普通鸡肉的肉质不会有这么好的口感,也不会这么鲜甜,应该是……野鸡肉。
任云舒向来自诩是个饕餮食客,对于各种美食都是如数家珍,而且舌头也十分挑剔,但是宁国公主这里的点心着实让她十分惊艳,连着又喝了两碗莲子羹,三个芋粉团,她才满足地放下了筷子。
任云舒拿帕子擦嘴的时候,才注意到周围人诧异又古怪的目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静儿,你身体是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宁国公主问地颇有些小心翼翼。
任云舒脑子转了一圈,才状若轻松地笑着回道:“娘您放心,我已经全好了,方才我在外面散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饿了,我是不是吃地多了些。”
宁国公主闻言松了口气的模样,亦是笑着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多吃点挺好的,你以前就是吃的太少了,你看你瘦的,你这年纪的姑娘家还是要有点肉才更好看。”
任云舒没说话,只是状若羞涩地笑了笑,心中暗暗想着,看来以后每餐都得少吃点了,不然就跟梅静白以前的习惯差太多了,不知道梅静白会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可别像以前那样吃东西还跟小鸡一样。
正被任云舒念叨的梅静白现在也正在用点心,她面前放着的是一叠雪蒸糕,一叠火腿酥饼,一碗冰糖燕窝粥,不过这些美食对她明显没有什么吸引力,她只是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碗里的粥,却并没有想要吃的意思。
一旁的芷卉和芷巧面带忧色地看着自家主子,见她这般模样,芷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这些点心不合您的胃口吗?你早上和中午都没吃多少东西,您身体才刚好,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饿病了。”
梅静白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放下手中的勺子,指着自己,嘲讽似地说道:“就我这一身肉,你们还怕我饿病了,这两天我都嫌自己吃得多了呢。”
两个丫鬟闻言顿时一滞,苦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更是叫苦不迭,自家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落水醒来之后,就好像换了个人,不仅仅是在吃东西方面,对她们几个丫鬟,也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行了,点心你们拿下去分了吧,我去书房看会儿书。”梅静白这般说着,便要起身往书房那边去。
“小姐,您不去看看娘娘吗?奴婢早晨看见太医又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娘娘的病加重了。”芷卉叫住梅静白,小心翼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