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此番前来,定然不会只为了告诫楚然吧!”宋楚然沉吟片刻,问道:“若如夫人不嫌弃,楚然愿洗耳恭听。”
“楚然果真聪慧。”夏知琼抚掌,赞扬道。
的确,夏知琼费这么多心思,自然不会是为了前来告诫宋楚然。
先前因着太过气愤,夏知琼忽略了一些重要事件。
如今静下心来,夏知琼发现那一日有许多的破绽。
比如说是谁密谋了那场绑架,为的有是什么。
起初,夏知琼怀疑一切都是李弘文主使,所以她才会出来指认林菀卿。
可在看过李弘文的反应后,夏知琼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李弘文并不是这场绑架的主谋,不然他不会对夏知琼的指认那么激动。
毕竟宋楚然当时说过,绑架她的人曾想主谋上报过抓错人,所以主谋是知道林菀卿不在船舱里的,在听到夏知琼的指认后,他不应当是激动而是惊讶与疑惑,思考着手下是否上报有误。
“如今想来,那个主谋不是夫君,便是要害他之人。”夏知琼沉下心来,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分析一一道出:“毕竟,夫君对林菀卿的心思是众人皆知。林菀卿但凡有个好歹,众人定会觉得是夫君所谓。”
“夫人的意思是?”宋楚然有些似懂非懂。
夏知琼解释道:“我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希望楚然能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可有异常的地方,还有那几个绑架你的人,可有何特征。”
听到夏知琼提异常地方,夏知瑾立时想起当时李弛文怪异的神情。
原先夏知瑾想把此事说与宋楚然听,想和宋楚然好好讨论一番。无奈后面因着突然事件,夏知瑾竟忘了此事。
先下听夏知琼提起往事,夏知瑾立时想起这个茬来,遂道:“若说奇怪的地方,确实有那么一处。”
“是何处?”夏知琼焦急询问,她实在太想知道真相了。
夏知瑾想了想,回道:“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原想瞪那个姓李的一眼,结果发现他大哥神情很是怪异。不像姓李的大嫂那样小人得志模样,反而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怪异感觉。”
夏知瑾边说,边用手比划,“本来我想和楚然讨论此事,只是因着事出突然,一时间忘了。如今听二姐再次提起,这才想起这件事来。”
“如若真是这般,那么那日确实存在诸多疑点。”经夏知瑾这么一提醒,宋楚然也想起那一日的怪异来,“虽不知他们的真正用意,可那个领头的人明确说要林菀卿,看中的也是林菀卿的名气,似乎是想利用林菀卿的名气来做些什么事情。”
“能做什么事情?自然是败坏名声的事情。”夏知琼冷笑道。
只是现在的李弘文纵使没有林菀卿这个事件,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那个主谋怕是多此一举了。
不对!
夏知琼恍然想起一些事情,立时改变了之前的观念,深入思考之后,不由冷笑道:“为了那虚名,当真是机关算尽呢!”
“二姐,此话何意?”夏知瑾不知道具体情况,突见夏知琼冷笑,难免纳闷。
见夏知瑾一脸好奇的望向自己,夏知琼轻笑道:“无碍,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不过是某个不自量力的人贪图不属于他的位置罢了。”
夏知琼虽没有明说,可宋楚然在联系前后文之后,立时明白了夏知琼话中之意。
宋楚然偷偷的忘了夏知瑾一眼,又回想自己现在的出身,整个人心情都郁闷了。
虽不知夏知琼说这番话的真实用意,可对宋楚然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毕竟,夏知琼在三人之中出身与地位最高,自是免不了高高在上的说一些自认为无伤大雅的事情。然而对于身处下位者的宋楚然和夏知瑾,就不会这么想了。
回想过完点滴,宋楚然是再能体会这残酷的阶级之差。
对于夏高氏与夏知琼来说,她们的种种举动是对宋楚然的施舍。可对宋楚然来说,她们的举动确实一种羞辱。
同样,夏知瑾虽有侯府千金的名头,但在某些事情上,与宋楚然同样面临着尴尬,譬如说夏知琼现在谈论的李弘文兄长李弛文。
在夏知琼的眼中,李弛文的举动不过是奢望,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可宋楚然却有另一种看法。
李弛文的出身可能比李弘文差一些,但他并没有因此妥协,希望借着各种机会上位。只是他在努力的同时用错了办法,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
如今的宋楚然其实与李弛文有些相似的地方,但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相同的是宋楚然与李弛文一样身处尴尬的地位,但不同之处在于宋楚然并不是靠陷害他人而改变自己的困境。
宋楚然虽不介意自己现在丫环的身份,但不代表她愿意一辈子当丫环。毕竟在原来的世界,宋楚然可是社会精英,有着属于她的骄傲。若非之前的一些经历,她未必能做到今日这种地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宋楚然在完成自己目标之前,可以接受与先前不一样的生活环境。但是这样的情况,宋楚然绝不会让其持久。
离开与脱离丫环这身份,宋楚然迟早会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与夏知琼的会谈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今日的主要目的是替夏知珝一家接风洗尘,夏知瑾和宋楚然也不好喧宾夺主。
待一切结束,送走夏知琼后,夏知瑾闷不吭声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怔怔的望着纱帐顶。
起先,夏知瑾没有明白夏知琼的意思,但后来见宋楚然的神情突然发生变化,自己又联想原先世界看过的一些书籍与电视,不免自我脑补一番。果然,自己有些时候还是太天真,看待事物还是太片面。
忽,夏知瑾鼻尖一酸,脸颊不知何时划过一道热泪。
不管身在何处,有些事情总是免不了的。
毕竟,人类不管经历多久,人心是不变的。
夏知瑾的出身虽在原来世界与现在世界出现了不同,但是她的内心却没有变,依然是那样的敏感。
想到这,夏知瑾越发悲哀,卷起一旁的锦被,将自己蜷缩在里头,不让旁人见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