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赤和宋舒央走到了时染两人身侧,沉默地看着门外低垂着脑袋的感染者。
窗外那张脸血肉模糊,镇宅符似的压着。
风声鹤唳之时,宋舒央反而成了最淡定的。
她不动声色推开边赤扣着她手臂的手。
边赤许是觉得冒犯,松的也快。
却见宋舒央兀自走向窗边。
又一声惊雷,倒挂着的感染者像是张着血盆大口。
他们从最初的愕然过后更多的其实是困惑,二护法身为暗卫,担任二护法前后分别跟从了两位君主,明里暗里干过不少不干净的事,其实不是没见过剥皮的事。
但身着锦服的宋舒央走进这幅场景的时候他难得觉得可怖了。
时染没吭声,牵着封千里的手拽紧了,拉着人跟着宋舒央走了过去。
那赤安来的姑娘眨着秋波大眼,锦服总是点缀着小家碧玉的梅花,又偏爱撒娇耍宝,总显得无害。
但其他人能忘却的时染不曾疏忽过,云深堂求学八年数载,宋舒央给上山的其他弟子疗伤时候面无表情划开别人肚皮胸膛再拿针线缝回去的模样,时染见过多次。
一来这些感染者不过是寻常不修行的百姓,感染后体弱不说,几乎处在自己磕着碰着就可能死掉的地步。
二来宋舒央对清灵金丹自信,并不害怕被感染者感染。
边赤见时染不制止,便自觉转身护住三人,盯着门口的诡异现象。
他们为什么不动了。
边赤尤其纳闷。
宋舒央立在窗边,只稍一眼便道:“死了。”
时染点头,即便明知宋舒央没有看着这边。
宋舒央伸手一勾,扯了盘着青丝的同心簪,利落地扎到感染者脸上。
乍一看簪子没什么变化。
时染凝眉。
宋舒央将簪子收了回来,从锦衣内侧拿出个荷花包塞了进去。
“姐姐,你的剑可否借舒央一用?”宋舒央道。
时染递了过去。
长剑与宋舒央也不搭配,怪模怪样。
宋舒央使用起来跟寻常人也不一样,她后退几步,动作利索地从感染者身上划过。
沉沉叠加的厚布沾着血块,里面如被人生生剥开,这一具尸体瘫在外面不一定能让人瞧出这原先也是一个人来。
时染干咳一声,喉间酸涩。
宋舒央对厚布无感,嫌它碍事似的,三两下除尽,挑了一块稍显完整的肉,存到玄骨盒里。
她取了要的,冷静了许久的俏丽脸上没预兆地升起悲悯。
“他生前不过是个才过门的柴户,姐姐如若方便,能否在予他安息之前让人为他装扮?至少体面的去了。”
时染微微合眸,接过宋舒央洗过的剑。
“好。”
宋舒央这才注意到封千里的沉默,微微一顿,从悲戚中回过味来,犹疑道:“夜君怎么了?”
封千里只是肃穆了些罢。
他向来也是如此,要嘲讽不嘲讽的,宋舒央从来不喜欢正面跟他对话。
但现在总觉得是不一样。
要不然时染死拽着他的手是做什么?
宋舒央记得清楚,常常是封千里挨着时染,时染少有直接撩拨人的时候,陛下姐姐不怎么腻歪。
听到有人叫自己,封千里撩起眼皮。
宋舒央一愣。
她有一瞬觉得靠近封千里比靠近身后那个感染者要危险更多。
时染仿佛浑然不觉,黑袍笼着她昏暗中更显风华的脸。她微微弯着眸,似乎这样能掩住深沉。
“没事,十四可能是累了。”时染浅笑着,笑意淡得显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