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了一整个晚上,天空沉甸甸的,压得人心惶惶,以为暴雨天去而复返。
然而清晨起来的时候阳光还是毫不留情地撕了这层假面具,天光笼罩整个帝京。不仅没有下雨,还灿烂得出奇,以至于训练场的新兵一老早就跑了出来。
印来江如穆青预想的那样睡得很沉很稳,寝宫的宫女们来去匆匆,怎么也弄不醒他。
穆青苦恼地在卷帘外兜圈子。
早朝的时间要到了,时染啥都打算了,但没跟她说早朝要怎么处理。
万一印来江一直睡过了早朝的点咋办,这人好歹还是五护法,时染不上早朝,印来江也不上早朝,回头传出去让人怎么说。
可是那些安神香又是穆青自己亲自点的,那么大的量,一整个猪圈的猪都能睡个三四天了,印来江起不来还不是穆青自己招的祸。
“穆青姐姐,你行行好歇会儿吧。”旁边的小宫女眼睛都给她兜的晕:“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叫陛下起来?”
小宫女今天早上才换来的班,刚及笄的年龄,哪里能想象陛下又搞出了出逃,哦不,私自挂帅出征这种冒险的事。
穆青表情复杂,声音艰涩:“陛下醒了,竹君在里面,奴婢怎么敢进去打扰。”
小宫女听这不清不楚的话,懵了一阵,然后脸漫起红色,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
“算了,去备午饭吧。”穆青笃定印来江要到中午才能醒,今天的早朝......印来江醒来之后能不到处找时染就不错了,早朝还是找大护法说下情况好了。
这会儿距离早朝的点也就半个时辰左右,穆青得让人去找古玲琅说时染出城这事。
想想脑仁就疼,回回得给时染收拾这种摊子。
然而穆青刚转了个身,小宫女就在后边大叫起来:“穆青姐姐,竹君醒了!”
寝宫的床大而圆,床梁床脚凡是能刻东西的地方都被刻工明察秋毫地占了个干干净净,天上飞的地下走的,只要是吉祥的都给刻进了这张床。
床顶挂了个巨大的圆盘,扒着圆盘的几根石柱子高高地镶在屋顶的横梁里。圆盘周遭都镶嵌了夜明珠,不发光的那种,之后是各种流苏,垂着纱直直地吊在上方。躺在床上网上看的时候,能看到圆盘里边盘桓着巨大的火凤凰。
印来江醒来的时候眼眸里就印着那只火凤凰,火凤凰跟着圆盘转,要飞出来了似的。
他的脑袋沉沉的,似乎还没有睡够,但多年养成的生物钟提醒他早朝的时间要到了。
想要再睡一会。
他的手往旁边够了够,意料之中的空荡荡。
这张龙床再大也没有大到能让他把时染完全挤下床。
印来江轻轻打了个哈欠,翻身想要再赖一会。
这一翻不得了。对上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
这种时候无疑是惊悚的,印来江和这双滴溜溜的眼珠子沉默几秒。
“嘭!”
印来江动手的同时眼珠子的主人也利索地起身躲开。
印来江翻身坐在床上,脸上的不悦拉的老长,屋里的低气压隔得老远把站门口的穆青几个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
脑袋还是昏沉的,面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挪到床边的长桌,一溜排过去除了洗漱用品之外就是提神的汤水和早餐。
印来江冷冷瞥了一大早跑到床边吓人的那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