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北这样一说,木青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猛地起身甩开了玄北,用袖子擦干净眼泪,收起魂笔,拿出长剑,就向外走去。
幸亏玄北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木青说道“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木青满腔子的愤怒,她已经失去了理智,看到玄北拦下了自己,满脸失望的看着玄北道“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孩子啊,就这样,就这样没了!”
一想到这,木青心中的怒火更甚,“我要杀了李部清这个畜生!你不要拦我!”
玄北拽紧了想要挣脱自己的木青说道“你要是这样杀了他,岂不是给了李部清一个痛快。不仅如此,还要把你给搭进去”
木青停下了脚步,仔细想了想这番话,手里的剑是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过了半晌木青抬起了头,泪眼莹莹的看着玄北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等待”玄北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木青说出两个字。
“等?让那些孩子等到什么时候去,等到李部清老死去吗!”玄北刚说完两个字,木青的心中又燃起了怒火,捏紧了手中长剑说道。
玄北看着眼前跳脚的木青无奈的说道“你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啧”木青吸了口气,感觉玄北说话都搅乱了她的呼吸节奏,刚想要开口让玄北快点说,就被玄北用手指堵住了嘴巴。木青瞪大了眼睛,看着放在自己嘴唇上的那根手指,再往上看去,看到那张满脸充满了无奈的脸。
玄北看着暂时冷静下来的木青,收回了手,轻咳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做出那么失礼的举动。
木青倒是没在意,看着背过身子的玄北问道“你还要说什么话?”
玄北背着身子解释道“他们是流民,如果就这样交给专刑司,你觉得他们是会帮这些流民还是帮李部清。”
“所以说,让我杀了他!毁了他的魂体!”木青听后恶狠狠地说道。
“你杀了李部清一个有什么用,他的家人,家族就不是同谋了?难道你要屠了整族吗?”玄北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到了木青的头上。
这时的木青恢复了些理智,但却嘴硬的说道“杀,杀就杀,我什么时候怂过。”
“真这么做了,只怕你还会牵连到魂族”玄北转过身看着木青说道。
“那,那你要怎么办,专刑司都不会管这个。”木青被玄北这一句话浇了个透心凉,彻底冷静了下来,她可以死,但是不能连累到自己族人啊。
“你先把剑收起来。”玄北指着被木青紧握在手里的长剑说道。
“行了,你快点吧。”木青急的立马收起了长剑,眉头一皱,手向空中挥了两下。
“皇帝的生辰近在眼前,做儿子的自是要送上一份大礼。”玄北沉声说道,只要一说到皇帝,玄北就会板着脸。
“那你父皇岂不是要被你气死。”木青看着眼前冷了脸的玄北,心道玄北真是够狠,在皇帝生辰的时候,说这些事。
“他把我叫回来,就没想好好过这个生辰。”玄北说道,他看着还想要说话的木青说道“好了,走吧。”
“那这些骸骨怎么办?”木青知道玄北不想再讨论皇帝,指着石道口问道。
“先封起来。”玄北说着就对着石道口画了一个法阵,将其封印了起来,又对着木青说道“自是要作为贺礼在那一天送上去。”
木青看着一脸冷漠的玄北没再说话,这么久的相处,木青知道玄北和皇帝之间有一层隔阂,看着眼前的玄北在提到皇帝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浑身充满了戾气,难道那次在祈福那天,她所见到的玄北,是假的吗,那天的玄北极其温和,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一样。木青突然想到,玄北怎会是猫咪,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待在边城十年的人,怎么样也是一头狼,在温和也是一头温和的野狼。
两人走出了怀园,一抹晚霞挂在空中,木青伸了伸懒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道“没想到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玄北没有答话,木青也识趣的闭上了嘴,默默地走在玄北身后。
木青看着走在身前的人,深深地感到邺都是这么的可怕,这里的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无所不用其极,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厚厚的面具,戴在脸上,戴在心里。
她看着落日的余晖,深感疲惫,她想自己要好好睡一觉,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该离开这里,接着云游四方,或者回家看看。
一路上的行人,木青他们都被人注视着,凡是路过的人在看到木青他们都纷纷驻足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或惊讶或痴汉的神情。
那人好好看啊。
那人怎么有点像三殿下。
不要胡说,三殿下脸上有胎记谁不知道。
太像了。
木青还以为是在夸自己,但听到其中几句后,抬头看向一边面无表情,沉着的走着的玄北,才明白那些人是在看玄北,他的面具早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即使两人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味,但周围的人似乎自动忽略了这一点,双眼直勾勾的盯玄北。
“这感觉怎么样?你不要紧张啊。”木青靠近玄北,紧挨着玄北的身子。抬头看着玄北,拍了拍自己,得意的悄声说道“这种感觉我太懂了,被人仰慕的眼神,是不是很爽?”
玄北看着眼前沉醉的木青,扔给了木青一块碎银,指着一旁的小摊说道“买一顶回来。”
“噢”木青拿着那块碎银,走向一旁的草帽摊买了一顶比较大一点的,给了玄北。
玄北带上了草帽说道“换条路回去”
于是两人走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回了府。
刚一进门两人的脚都还没站稳,老仆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满脸的焦急“殿下,你这一天不在,可出了大事了。”
“进去再说。”玄北吩咐完老仆,又看着木青说道“你下去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缓一缓。”
“什么时候的事”玄北听完老仆的汇报问道。
“昨晚上死的,今早才被发现,现在李家的人都跪在专刑司门口,想要讨回遗体”老仆看着眼前低眉深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的玄北。
“知道了,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等到老仆下去,玄北去洗漱了一番就又出了门。
邺都,专刑司。
每一间门口只有一盏烛火在幽幽地亮着,让这里更显得昏暗,潮湿,阴冷。墙壁上一道高高挂起的窗口,照进一丝外面的余光,灰尘在这道余光里尽情的飞舞着,深秋的阳光,是冰冷的,冷的让渴望寻找温暖的人失去希望。耳边传来阵阵惨叫声,喊冤声,打骂声,伴随着这些声音有人蜷着身子沉沉睡去,有人哭喊,有人双手合十默念经文。
夜晚,牢里寒意更重,让这位久经官场的人频频皱起了眉头,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离开这里,来了这么久,他还是无法习惯这里,他的身体都在排斥着这里。
“李大人。”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在李部清的耳边,他的心颤了颤,猛地睁开了双眼,原本浑浊的瞳孔露出一丝希冀,靠着土墙的后背也微微的向前移了一点,可当看清来人面孔时,那一丝光亮消失了,李部清又闭上了眼,身子靠了回去,盘坐在地,发出沙哑的声音“姑娘,走错了吧?”
“不,是来找你的。”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部清又睁开了双眼,用那双看人无数的双眼细细打量起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的牢房里的女子,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美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好似一朵水中芙蓉,皎皎月色也不过如此,只是女子面色清冷,眼神空洞,正冷冰冰的看着他。
“你是谁,找我干什么?”李部清瞅了一眼问道,心里不知为何突的跳了起来。
“大人忘了,您不天天喊着让我家主子来看你吗?”女子发出能蛊惑人心的嗓音,嘴角咧起一抹笑意。
“你?你是他派来的?”李部清惊讶的问道,他的眼里又浮起了一层希冀,正坐了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掩饰不住的兴奋道“那你是来救我的吗?他怎么没来?”李部清说着,还挪动着身子,伸着头看向牢外。
面前的女子说道“不是,他也不会来”
“那你是来。。。”李部清皱起了眉头,不是来救他的?李部清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瞪大了眼睛看着女子道“难道,被发现了。”
女子看着瞪大了双眼,感到惊讶的李部清,露出一抹你猜对了的神情,道“那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李部清呆愣了半晌,脸上的惊讶转为了愤怒道“你让他自己来。这可是他教给我的法子,怎么就翻脸不认账了?”
“大殿下呢?让大殿下来,这还轮不到你!”李部清说的些许激动,咳嗽出声。
女子听后靠近李部清,瘦长而冰冷的手指滑过李部清的脸庞,说道“我这次来,你觉得大殿下会不知道吗?”
李部清看着眼前轻笑的女子,浑身一冷,她的手指就像是一把冰凉的匕首。李部清呆在了原地,愣了半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冲向牢门大吼道“来人啊,杀人了!”
女子轻笑了声道“他们听不到的”说罢,就扔下一个小瓶子递给了躲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李部清说道“主人让你自行了断,否则”女子靠近李部清,伸出手摸着那张开始变得恐惧的脸说道“否则你的家人,我们可不敢担保。”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李部清拿着小瓶子,无力的坐在地上,嗫嚅着。女子看了眼李部清,舔了舔手指,一个转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