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或向来素面朝天,此时唇色更是淡的出奇,抿得紧紧的,生气的情绪直接外露,毫不掩饰。
不哭不笑,静静地看着滴落的葡萄糖,毫无波澜的表情着实令人惊恐。
病房里温度偏高,殷或一进门便脱了外套,白色的雪纺上衣挽起,露出的一道长长的血痕,青青紫紫的一大片,虽然没有见血,白净漂亮的左手,急匆匆止了血,缠了两遭绷带,
但殷或的助理一到,自家看见总裁那副草率处理的伤口和放着没管的手臂,尽职地便劝着殷或去看一下医生,
殷或又不是有自虐倾向,也清楚薄酒没什么大事,认真地看了一眼依然在沉睡的男人,带着助理除了病房。
“来得正好,你去查一下最后的肇事司机,把他的底细给我掀干净,我不相信这是意外,”殷或站在病房门口,捏了捏已经冰凉的手指,眼里一片冷意,和极少在这个女生身上出现的狠厉。
她绕开了十字路口的连环车祸,却在路上被一个正常行驶的大型车撞了个正着,
谁他妈的知道一个好好开着的车忽然撞过来!?!
殷或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实在气不过,
最后时刻,是薄酒推开了她,
可是,车子改装得再好,防震防弹,也挡不住直接撞过来的大型货车。
那个蠢货,上辈子玩了一辈子车,终于反应比她快了一回。
靠!
殷或泄愤一般地,一脚踹在医院洁白的墙上,光滑的墙面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
踢完瞬间收回脚站直身体,无比正经地离开这里,挺拔端正的身姿,完全看不出是会踢墙的人。
女助理在一旁好奇,乔总她不痛吗?她觉得那一下用的力气不小了唉。
只是助理没看出来,殷或前几步走得有些诡异,之后就调了回来,没事人似的急着走。
……
殷或好歹去外科处理了一下手,医生颇为严肃地把她的手用纱布包扎,半个手臂包的很严实,就差打个石膏把左手吊起来。
没伤筋动骨,算是万幸,助理看着就痛,也不敢催促殷或,只能在一边默默待着,
殷或挥挥那只完好无损的手,示意她离开,在休息室里捏捏眉心,有些烦躁,想到病房里昏迷不醒的人,又强自按捺下自己的负面情绪。
……
殷或控制乔氏本部以后,有意识的将重心向这边倾斜,现在她在国内出了事,虽然受伤不重,但表忠心同仇敌忾的可不少,殷或干脆把自己在本部那边培植的势力调回来了不少,
比如面前这位林特助,年逾四十,工作经验丰富,他推了推金框眼镜,一副精英做派,正在汇报自己的工作内容,
“根据现有的证据,肇事司机是疲劳驾驶,他长途押运货物,达十四小时,出现这种情况属于意外,司机名字叫康新平,家里没有老人赡养,一妻一女,家庭和睦,生活中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人,家庭排首位,排除利益和情感因素,不排除其他因素。”
“继续查,”殷或手指点点光滑的桌面,眉眼恢复了惯常的温和懒散,原本漂亮肆意的容貌,硬生生被压住了风采,变得平淡安宁,
虽然让人继续往深里挖,但是殷或心里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定论,
混蛋玩意!
上古殷氏之所以名列殷商君姬四大族之首,除了出口成真的言灵术,凭借的,便是神鬼莫测的荧惑守心。
是的,荧惑守心,
蛊惑天下人,欺骗世人。
传承自洪荒的异术,就算是殷氏族人,若要施展,也要费尽心思,无论那个bug是谁,就算是当年殷氏的族长,也逃不过魂飞魄散的结局。
至于到底是谁,也无所谓了,很多事情殷或早已记不清,但是仅仅凭借一抹残魂,就能使用这等效力逆天的禁术的,也就区区几人而已。
殷或眼里的缥缈虚浮的雾气散去,深渊般漆黑透彻的眸子,她缓缓翘起嘴角,明丽照人的脸庞染上深不可测的恶意,
像是千帆过尽后无比成熟的人,回过头来看曾经的那些试图阻拦她的跳梁小丑,
怀揣着无与伦比的恶劣心态,去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殷或收了收心思,想起刚刚清醒过来,就吵着回庄园的薄酒,
某人非要说医院里不干净,闹着要回去,殷或总不能无视他的要求,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带回了庄园。
看着某人如盈盈美玉一般的脸蛋,殷或心里轻松很多,那天下午,薄酒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实在是让她多少有些不安。
都是因为她。
bug在荧惑守心中下的暗示,殷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无非是让她不得好死之类的,
可惜这个身体不是她的本体,bug的术法,撑死了覆盖这个位面,依旧无法对她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说到底,荧惑守心并不能把她怎样,只能通过间接地同化人心,给人种下心理暗示,而愈亲近施术者的人,被下达的暗示层数越多,
类似于群体一层,越靠近施术者的人,被欺骗的脑残程度越深,
然而,大部分有能力的人,都是心志坚定之辈,基本上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受人蛊惑。
所以,只有在这种灵力稀薄,除了身体素质别的都一无是处的低级位面,才会显得这么流弊。
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一起来要她的命,只是心里会存在对殷或的恶意,可能深藏在心,在恰当的时机被激发出来,一击致命。
这才是这术法的可恨之处,
谁都不可以信,身边的每一个人有可能都他妈的想要你的命,随时随地会反叛,然后被人致于死地。
要是修真位面,哪个不要命的敢对殷或这种狂徒出手?
薄酒会受伤,是受了殷或的牵连,简直是无妄之灾,
这些事情,殷或都无法向薄酒言明,该补偿的殷或也绝不会少,
如此想着,殷或捏着新出炉的一沓纸,抿了抿唇,向薄酒的卧室走去。